文图 / 左叔
在我的理解里,写《瓦尔登湖》的亨利·戴维·梭罗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或者在美国文化之中的形象标签,应该是与陶渊明之于中国类似。
读完这一本号称“沉睡一百二十五年的珍贵自然笔记手稿惊艳曝光”《种子的信仰》之后,更加坚定我极有可能“误会了”的判断:亨利·戴维·梭罗的”FAITH IN A SEED”相当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
遁世修心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和格局,但是中国的人普世价值里是“达则兼济天下”得不到满足之后,退而求其次的一种选择。满怀未酬的壮志想要平息下来,一定要有恰当的渠道舒解。与人打交道久了,厌倦了,还是无言的花草更为可靠一些。亨利·戴维·梭罗移情植物的种子,陶渊明偏爱傲霜的菊花,大概都是一样的境遇吧。
是的,我不曾读过陶渊明关于菊花的自然笔记,但我不敢否认陶渊明不曾围绕菊花种植培育等领域写过类似于《种子的信仰》这样的偏“知识补给型”的文字作品。与一件事情厮磨久了,作为一个写作者可能无法控制描摹、表述它的冲动。我们不曾读过陶渊明的“种子的信仰”极有可能是年代久远散佚掉了,想想亨利·戴维·梭罗的珍贵手稿不也沉睡了百年。
在没有读《种子的信仰》的之前,我不曾关注过亨利·戴维·梭罗的生平,也不曾将他视为一个关注自然领域的作家,更倾向于视为喜欢沉思并且身体力行去实践的哲学家。读完这本书之后,我感受到了他在植物学这个领域深入的观察与思考,并在此类向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在他身处的那个年代,工业化是推动社会飞速发展的强劲动力,而自然是阻碍发展、等待被改造的对象。但是自然只有被人类改造的命运吗?显然,他的忧思远远比同时代的人要早,进而影响一代又一代的美国人以至于成为一个文化现象,也从侧面应印了他的忧思其实同样是一个可以跨越时代、跨越种族的忧思。
对我们这个世代来说,他在这本书中所观察以及推断的结论已经成为普通民众早已掌握的常识,但在他所身处的那个世代还是有丰富且饱满的价值的。我读这本书显然也不是怀抱“补足知识”的目的,更多的是想从中读到一个写作者潜藏在其中的观念体系,这些是外在的表述的最最扎实的根。
“当你敲打、摇动栗树时,冠蓝鸦会尖叫,红松鼠会叱责,因为它们在那里做着同样的差事,同行之间从来不能和睦相处。”
“如果你在附近的田野挖了一个水塘,很快就会看到塘里不仅会出现水鸟、爬虫类和鱼类,还会有常见的水生植物,像睡莲,等等。你的水塘一挖好,大自然就开始进货。你可能不晓得那些种子是如何或在何时进去的,但大自然知道。”
读到类似于上述的文字,你就会很明确地判断出,在亨利·戴维·梭罗的心里,人始终只是自然的一部分,而自然有它不需要人为干预便能运作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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