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如果让我以《白》为题写一篇文章,我可能写到五千字就已经抵达极限了。然而,日本中生代国际级平面设计大师原研哉就出了一本以《白》为题的书,分了“白的发现”“纸”“空白”“接近白”四个章节来阐释“白”这样的一个概念,洋洋洒洒一本书,读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空乏。
人与人的区别在哪里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原研哉除了国际级的平面设计大师的标签之外,还有诸如日本设计中心的代表、武藏野美术大学教授,无印良品(MUJI)艺术总监等等,日常工作不断地接触色彩,对于色彩的认知和理解必然是要超乎常人的。
这一点其实可以在我们现实生活当中找到印证,女生常常抱怨男朋友分辨不出自己口红色号的差别,直接给贴上一个“直男”的标签,可是多半女生也常常认不清那些长得不那么帅气的足球明星。对某类事物接触多了,自然感性认识就会增加,这是哪怕遇到极小切口的课题,也能有丰富经验的基础。
高下之分的关键,自然不在接触次数的多少。当然也有一些人一生都专注做好一件事情上,但这一类人通常被称为匠人,匠人想要成为宗师,需要再提升一个层次,得有更加深入的思考。就像原研哉在书中提到的那样:对某个对象的深入思考,常会有“宛若初见”般的感觉。我理解这个“宛若初见”就是认知水平的提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山”的飞跃。
原研哉这本《白》内部的结构其实也这样层层递进的,他从“白”作为一个我们最为常认知的颜色元素为出发点,讲到日本文化当中的“空”,再由这个“空”讲到日本作为一个长期以来学习借鉴各方文化的国度在不断的历史变革和衍进的过程之中形成了自己独立的“空寂”的审美倾向以及风格。
这其中有一些视角上的差异,也算是对我个人“知识面”的补足。比如活字印刷术,在我们的传统教育里,印刷术是我们的四大发明,宋人毕昇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透过这本书会看到不一样的解读,更加理解汉字作为体系庞大的象形文字在印刷领域技术上的难度。
再比如,日本旅行常去打卡的景点银阁寺,凝聚着强烈的日式风格,而这风格并不是一早就固定如此的,而是在战争离乱之后,放弃了大鸣大放、奢华繁复风格之后归于平寂的开端。从银阁寺开始简朴之美的日式风格才有了自己独色的色彩。
这些新鲜的刺激,会让我们有很多想法,但是人最难抵抗的部分其实是麻木。习以为常的东西,我们常常就放弃了思考它的来路和出处。比如书写的顺序最终是如何被固定下来?汉字书写的传统的从上到下是不是因为书简的竹子细细长条犹如竖格纸一样?为什么横向书写最终放弃了从右到左而普遍采取从左到右的书写?还有,我们的纸张的长宽比例为什么对折裁完依旧保持长宽比?为什么屏幕最终采取了与之相近的长宽比?我们确实容易对早于我们的存在缺少深究下的兴趣和能力。
有些人是不一样的,比如这本书的作者原研哉,当然也包括这本书的翻译者马鑫。我读的这本《白》其实并不是一本公开发行的出版物,而是马鑫在读完别人的中文译本之后,再读原文和英译本后,执意要自己重新翻译一遍,因为版权的关系无法公开发行只能自掏腰包印刷留存的。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情的价值意义是什么,这些努力成就了什么有时候也不值得一提,我只想感受一下他们执意要做这件事情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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