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去看风景,都能看到许多爱情

秋天去合肥实在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当然其他季节也不一定有。似乎这里的人对这个城市都没有什么感情,饭桌上大家聊的大多是皖南和黄山,当然还有碧山、呈坎和塔川。相对于这些地方,合肥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这个城市在全国城市中的模糊定位一样尴尬。

但这里不缺少朋友,更不缺酒。只要有人有酒的地方,自然会派出生各种各样的圈子,有了圈子便有了感情,有了感情,自然便会有爱情的滋生。

快快是一家酒吧的负责人,晚饭后他骑着一辆电驴子说要拉着我们三个人去他在大学城的酒吧喝酒,因为身体不适我找理由推脱了。一来我从没有泡吧的习惯,二来我知道这几个人都是酒疯子,去了不喝叭下怕是回不来了。

果然第二天我们相约去肥西画家村的时候,快快仍然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据说他昨晚喝完第一趴后,又到别的朋友店里喝了第二趴,大约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在人家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至于喝了多少酒,他说自己从来没有计算过,因为家里就酿酒,在酒味中倒下,在酒味中醒来,早已习惯了早餐就饮酒的习惯。

所以,快快作为引路人,一路上都在说话,但却没有将一条路指对过。我们就按照他的指引,从南二路跑到西二环又跑到了北二环,终于沿着偌大的董铺水库朝着画家村的方向去了。不知道是因为快快酒喝多了,还是因为他真的就是路痴,到了画家村的时候,其他人早就等在那里,喝上了画家庐哥自酿的米酒。

画家村很美,所有人都在夕阳的美景中醉了,只有快快在有着柿子树的院子里走来走去,手里拿着杯米酒,魂不守舍的样子。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便听到了关于快快的几个爱情版本,对最近的这段快快似乎没有什么信心。快快是山东人,心直口快,有山东男人的鲁莽和耿直,唱起摇滚也会吸引一众文艺女青年。他和女朋友慢慢在一起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快快对慢慢似乎颇有微词,说自己养了一只流浪猫,爱极了,但慢慢不喜欢,几次三番将猫放走。

也许快快不懂,一个女人如果一再赶走自己心爱的东西,无非是想获得爱与重视。快快与慢慢听上去是那么般配的一对,但有时候意思恰恰相反。

快快言语中已经开始对成家立业有了新的看法,从前的快快留着长发,放荡不羁,四海为家。现在他说可能以后不会再这么喝酒了,也不再会为了情怀而放弃赚钱的机会。

这样的一个浪子,如果有一天真的停下来,归于山林,真是难以想像会是什么样子。

乐乐是另一家酒吧的老板,是不折不扣的九零后,他的酒吧在一幢文艺青年聚集的楼上,里面高高低低放着一些宽大慵懒的沙发,可以供许多人懒散地挤在一起喝酒听歌。

乐乐和女朋友子夜就是在自己的酒吧里认识的。当时乐乐在台上怀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腰乐队的《我爱你》,坐在台下的子夜就哭了,她哭得花枝乱颤稀里哗啦的,让乐乐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子夜告诉乐乐,她听过无数遍这首《我爱你》,只有乐乐能唱到自己的心里。后来,他们就走到了一起,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我会稳住我自己,像昨天吻住你。今天我来举杯,喝醉那所有的魔鬼。”乐乐后来也为我们唱了这首歌,子夜就坐在下面,这次她没有哭,全程笑得很灿烂。

恋爱就是这样子的吧,哪怕只有自己一个观众,也会为你笑到最后。

据说画家村的夜色很迷人,但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上弦月的微光不足以照亮任何一条道路和路旁的鲜花。路过一个小广场时,那里竟然放映着露天电影,上面的红男绿女正演绎着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艳羡的爱情。只不过却无人欣赏,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了那些足不出户的画家,就只剩下一些守家看院的老人,他们趿着小脚鞋子,手拄着拐杖,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我们,就像看星外来客。

这里本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在这里出生长大,在这里找到爱情,一起劳作,并相继老去。而我们的到来,只会打扰到他们的宁静。于是,油门便踩得大了一些,林中的飞鸟也受了惊吓,忽地飞了起来,像偷情男女被捉了奸的夺路而逃。

回来的路上,除了谈论合肥的美食,自然少不了再次提及朋友们的爱情。阿元的老婆是个漂亮的空姐,结婚后便辞去了工作,专心打理阿元的副业,那是一家在城南老巷子里的汤圆店。

你无法想象一个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的空姐,扎起头发戴上围裙钻入一家路边小店成为老板娘的样子。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是那样坚定地相信爱情,却因学不会妥协而屡屡失败。而空姐做到了,你可以用无数的词去猜测这段感情的可能性,但无法否认他们出双入对时的投缘和默契。

阿立和阿元是同一个乐队的,一个玩贝司,一个玩尺八,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乐器被他们糅合得天衣无缝,恰如其分。阿立不像阿元那么成熟淡定,总是像个猴子般跳来跑去,在我们坐着喝茶的空当,他甚至会伏身贴地做起了俯卧撑。你又怎么能将这样一个大男孩和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联系在一起呢,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玩乐队的不羁少年。

离合肥越来越远了,快快这时候应该赶往酒吧在为一场乐队的演出做预热了吧,而乐乐也一定拥着女朋友子夜去酒吧为客人倒上一杯这里的人最爱的婴儿肥啤酒,画家庐哥回到城里的家和妻儿享受天伦之乐。

我还记得快快说过,这个城市很小,圈子也小,但好歹大家能互相抱团取暖,才不至于在俗世里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