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动的我,是《如何独处》中的《父亲的脑》。面对衰败,无力挽回的悲哀弥漫其中。不知道为何会给我强烈的代入感。
我家的女性长辈,几乎都无一例外的高寿,亦无一例外地走到阿尔兹海默这一步。如果只是老糊涂倒也罢了,而是那种疑心失去的恐惶感伴随着她们的末世之路。她们几乎都有疑心什么被人偷了,什么东西没有给有自己的经验。
我无法因为想象因为短时记忆缺失而造就的认知错位,如同海浪时时刻刻侵蚀她们本就保存不多的记忆以及末世时光,会给苍老的心灵带来如何的冲击。
人被困在某种无法挣脱的孤独里面。记忆像一个迷宫,而她们在末世之际走失了。亲人无法参与其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衰败。这是我始终觉得悲哀的地方,也是我迅速进入这个作品的一扇窗。
纵使文化差异、时代错落,总有一些人类共通的东西,迅速拉近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然而,我又始终觉得这是个小说,一个由生活经验支撑起来的作品。里面掺杂了,人生的隐喻、困惑的不解以及诸多复杂的成分。
尔后,读到后面几个篇章的时候,我又陷入了另一个怀疑。这些可能是作者的散文集,可能有虚构的成分,但却是现实生活的本身。
因为,里面涌动着太多创作者的心理活动,那些不便与旁人详说的思考,说多了像笑话亦或者讲出来并没有什么功效。转尔,变成了文字,变成了跟自己的自言自语。
比如那些对于文学作品的“曲高和寡”的探讨。类似的创作谈,或者关于“不温不火”的辩解,并没有传统小说里面的“情节推动力”,没有推导着故事往哪个方向去走,也没有激起读者想要看一看终点的欲望,更像私人的“情绪出口”。
当然,我在读《如何独处》时一直在想,乔纳森·弗兰岑的文笔风格和思考关注更接近于中文领域的哪一位作家。不知道是洪世民译作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因素,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某一位中文创作者,又无法落实在具体的某一位身上。
读《控制单元》的时候,我会想起同样采访过狱囚的毕淑敏或者王安忆,当然其他篇章的某些质感,更接近王安忆一些,尤其是一些关于文学的探讨方向的思考与文字的质感;读《圣路易斯见》的时候,那种创作者独有的抽离感,拥有“上帝视角”审视自己正在经历的当下的那种感受,与自己的经验又何其的相似。
我常常在一些自己觉得难堪或者不适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迅速地将自己从肉身中挣脱出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荒唐。
与现实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可能就是这本《如何独处》疑问式的书名,想要给出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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