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在我的印象之中，三星堆的考古发掘是这几年的事情。然而在段渝先生的《三星堆发现》开篇，就把这个时间线拉到颇为遥远的一个时间点，1986年的夏秋之交。
为何对“这几年”印象深刻呢？大概也就是2019年，四川省启动了“古蜀文明保护传承三年行动计划”，2021年3月中央电视台连续三天对三星堆新发现的六个祭祀坑的发掘现场进行了直播。有了传统媒体的加持，再加上自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助力，于是这个不该出现的印象，便彻底地根深蒂固起来。
考古以及人类文化学术研究工作，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苦之事，一时间成为“显学”，除了媒体的助力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三星堆“横空出世”的姿态。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从来不曾见过的剑眉纵目、黄金面罩等等“呈堂证物”，没有“前因后果”，仿佛“凭空而来”，一时间找到不源起，寻不出参照，亦看不见传承，免不了让人心生困惑，疑心这一切并非出自我们所身居的这颗蓝色的星球。
段渝先生的这本《三星堆发现》，还是秉持着学术研究的一贯传统，“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将我们极容易疑虑的问题一一拆解开来。他的这本书，是相对“宏观”的，并没有针对某个具体的疑惑，而是从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体上，来求证三星堆文明所呈现出来的“未解之谜”。
答案是在不同文明之间的相交比较之中，慢慢地明晰起来的。通过与西亚、近东文明的一些“外在表现形态”，比如王权神杖、擒兽母题等等，自然而然就会发现三星堆文明之中那些“异象”其实自有渊源，这些是建立在近代以来，可考的考古发现之上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只是单纯的“推断”，与中国古文献之中的一些极为模糊的历史印迹“附会”在了一道，还需要那些“缺失一环”的实证来填补空白。不过，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借由这本书，读者应该是非常容易地推导出，三星堆文明并非“天外来物”，而是古蜀人智慧才干的结晶。
如果将三星堆文明放在华夏文明的整体框架上考量，我个人以为，三星堆的考古发掘工作以及研究探索，很好地论证了华夏文明多点起源、并进交融的文明起源观。甚至将中原之外的成都，提高到华夏文明重要发源地以及与其他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高地的“高度”。在如此“浓墨重彩”的物证之前，文明衍进毕竟经历漫长的积蓄期，那些“不可考”的过程，在我看来也是极为重要的。然而，这一部分往往没有办法通过“实证”来确定，需要学界大胆的“推断”，也需要公众的丰富的“想象”。
在我看来，这本书也有一些比较遗憾的地方。总体而言，它偏向于专论，对于普通读者而言，缺少一些些“引人入胜”的切口，它或许正是多篇学术成果的集辑成册的，因为在每个章节之间，难免会出现一些“反复强调”的观点，“反复引证”的例子，引言极短，似乎都没有关切到读者的困惑，收尾处更是戛然而止，总觉得还有一些话没有讲透。虽然这些猜测，身为读者，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实证”，但也不妨碍我像考古研究一样，尝试一下大胆“推断”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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