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那个长情的人不是我

你口中那个长情的人不是我

文图 / 左叔

01.

七月,我从很多群里面退了出来,那是我赋闲之后,整个人状态最不好的时候。

那段时间,除了筹划自己的书稿、兼做协作机构的采编、跑跑沙龙活动之外,我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在写作中。这些都是我自认喜欢,自以为能够自如应付,并且愿意为之投入精力的事情。

就这样,到了第三个月,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陷落在一片胶着的迷茫困顿里。

当时,我东奔西跑了半个月,刚刚结束一组美食大师的采访,又与原先合作五年的机构终止了一段关系,书稿还没有眉目、续写的中篇才刚展开,可是生活里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琐碎,开始呈现出蜂拥而至的状态,常常让我无法静下心来。

我无法保证每天早上八点,能够准时坐到电脑前。我无法保证在写作的中途,不被洗衣机的蜂鸣、猫狗的走动、孩子的吵闹等生活琐碎打断。更可怕的事情是,即便我能保证前面的外部条件,但仍然我无法写出让自己觉得满意的文字。

我在没有突破感、没有成就感、没有获得的满足感中又坚持了两周,然后就彻底地陷入到了题材缺乏的困境之中。脱离了原先的生活轨迹,人际交往清简了许多,感知范围瞬间收窄之后,我知道现实生活能够给予触动的东西更少。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将手机里的虚拟社交当作感知外部世界的窗口,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在最艰难的时刻,我将那个看起来最有支撑力的部分给舍弃了,回归到自己想要做的目标和方向上来,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可怕的,但心里也清楚“沉底”是个必经的过程。

状态实不好的时候,我只能选择了停下来。

八月,孩子暑假。

一整个月,我只更新了8篇内容,而此前,几乎每个月都有30至40篇的更新。

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而我必需得像农人耕地一样,经过彻底的休整。除此了感知到这一点,我还有另外的收获。经过一个暑假的自我摸索,我终于将多年的狗刨修炼成略微标准些的蛙泳。

暑假结束了,我的写作状态并没有立即回升,但我心里有底,只要愿意付出精力,困扰多年的问题仍旧有突破的可能。

九月,我艰难地挣脱胶着的迟滞状态,慢慢多了一些与人接触的机会。现实生活中,与人协作做事、面对面的交流,让我慢慢地找回了那份熟悉的踏实感。这中间,当然也少不了过来人给我适时的提点。

02.

因为认证信息栏里有心理咨询师的头衔,我在分答和微博平台里,收到最多的提问都是关于感情的。问题一多,我就开始像很多贩卖鸡汤的老司机一样,麻木地看着别人经历着情感波动,陷落在其中不能自拔。

因为我知道,绝大多数时候,救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外人的当头棒喝也好,抽丝剥茧也罢,都是锦上添花的而已。那些话说多了,就自有套路和模式。我遇到的很多问题常常又是彼此接近的,不是“断舍离”,就是“牵念想”,话讲多了,说了什么,自然就会转头就忘。

因为鲜少有人会问我写作的问题,所以我会印象深刻些。

曾经有人关心我写作的状态,问我是集中一段时间写很多,然后再陆陆续续发出来;还是每天都在写,持续地推进?

其实,我的状态更接近于两者之间,或者可以说是略微偏向于后者。

我是那种随身带书、本子和笔的人,会将日常生活当中的字句记录下来的,有时候不凑巧的状态会直接贴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我也曾经一度试过手机语音输入软件,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但效果并不好。更多的时候,我是一个依赖由纸笔带来踏实感的人。

我没有与他人讨论过,所以并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状态。我的状况常常是灵感来时非常集中,会一直不断地有想要表达的念头涌出来,但这些不断涌出的内容,往往只是一个初步的概念、一个模糊的设想、一段并不明朗的引子,需要去补充完善修正它,但很多时候,时间、精力和能力都不允许我在短时间内达成。

我会像准备过冬的小松鼠一样,非常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珍藏好,一一列在本子的某一页上。因为我知道在此后一段时间的枯竭期里,我有需要它们的时候。有了这些主旨概念和素材,又以纸笔的踏实感珍存在本子里,我就获得了时间上的宽裕与能力调度上的自由,可以慢慢地丰富它、完善它、享用它。

长久以来,在写作这件事情上,我自认没有什么天赋。但好在老天垂怜努力的人,写多了总归会有一两篇歪打正着的机会。

这大半年,我一直没有主动给平面媒体投稿,除了预留着集辑成书的内容,一般写完了我就直接扔在网上。这大半年,凡在平面媒体上刊载的,一般都是编辑主动联络的结果。我非常感谢,因为我知道现如今平面报章的处境并不容乐观,他们愿意付我稿酬,所以我信任他们的职业操守。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达成,其实只要能够正确的署名,不洗稿、不恶意篡改,其实我是不会计较。

相反,如果是网络上的侵权,我反而会在意许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也是独立网站运维者的关系。

03.

退了很多群的我,后来又建了一个微信群,将长期以来一直为我网站供稿的几位朋友一一拉进群里,三不五时地扔个小红包。因为我没有办法付他们稿酬,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略表心意。有一些是这几年在其他平台上写作时结识的创作者,更多的还是我十余年网络写作过程中结识的各路人马。这些人中有不少曾经运维过个人网站或者开设过个人博客。

十几年前建网站的时候,我只是想有一个可以写写说说的地方,并没有长远的规划。可是它本就是个技术推动变革迅猛的行业,后来陆续出来了很多公共平台,但我却一直不为所动,直至今年才开始在豆瓣、微博和公众号开始铺陈开,但网站仍然是我自认的主心骨。

不知不觉简走了近十五年,现如今回头来看,自己也感到吃惊。当年与我一道运维个人网站的同行者,几乎都一一地淹没在命运的流离和琐碎的生活之中,即便是仍然坚持在写的,多半也换了跑道,现如今微信公众号几乎是主流。

在这样的潮流之中,继续运维网站,其实是一个特别寂寞的事情。

好在微信的生态还是给我留了一线生机,因为闭环的关系,微信的内容对于外部搜索引擎并不友好。我与那些年一起写作的朋友仍旧保持着合作,帮着他们从众多内容遴选出与网站主旨相关的内容进行聚合,同时做读者用户分流引导的动作。

当然,我坚持认为网站还能够继续在的最为主要的原因,仍旧是我还没有表达完的欲望。

在一些场合,当我跟别人说起这个坚持了快十五年的个人网站,我几乎都能从别人看眼中看到一丝不解,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弄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是我。

曾经也有人帮我总结过,他们说我是一个特别有方向感、特别自律以及拥有强大持续推进力的人,还有猜测我这么多年坚持做一件事情,肯定是一个长情的人。为此,他们还举荐我参加体制内的某个奖项,用以表彰我这半年在网络上的种种努力。

我只能笑笑,因为我自己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这十几年时间里,我认识太多比我更有方向感、更有自律意识、更拥有强大持续推进力的人,他们曾经付出心血建立起来的网站,我都一一地列在我网站上一个叫“友情链接”的页里面,而这些链接现如今绝大部分已经是无法打开的“死链”了。

虽然我知道,这些“死链”对外部搜索引擎而言是权重的“最大杀手”,我也知道他们不可能重新回来,但我仍然留着舍不得删去,一半是为了纪念那段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另一半是让自己知道一直以来自己还不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