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很多仪式,双11只是其中一个

(一)

在阐述性解放运动与艺术史的关系中,有这么一个论断:据说在性快感的瞬间,人们会大脑空白,只觉眼前光亮一片,如同进入天堂之境。性解放运动吸引人们通过挑动身体快感去寻找天堂,他们自认为更接近神性,以至于赋予自己创作内容的合理性。性在天堂之门与艺术创作之间提供了一条线索,艺术创作中的性,成为进入创作本质的一种仪式。
谈到仪式,我看过的最好的描述是:仪式是与崇拜有关的、相对有序的神圣。这个描述很精准,因为崇拜所以才会做足够的准备,浪费大量的时间去预谋,而不足惜;至于有序,则是节奏的一种,不紧不慢而具有相对应的规则,好比中药中的三碗水熬成一碗,老火白粥,少不了火候;至于最后的“神圣”是参与仪式者所认为的神圣。

(二)

我们日常中的很多行为,会不自觉地影响到别人,成为别人的某种仪式。更进一步说就是,习惯与仪式之间总是相互转换的。一个人的习惯,对别人形成影响,就成了别人的仪式。而一个人坚持的仪式,因为感染了身边的人,恰恰观看仪式本身就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与仪式,角度不同理解不同。习惯与仪式之间的概念转化,就像“黑丝其实是袜子与秋裤其实是内裤”,用张套的话来说就是:“黑丝是从脚到胯的袜子;秋裤是从胯到脚的内裤。”

(三)

人是需要仪式的。
曾经在凌晨三点接到来自瑞典的电话,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妹子。她的妈妈是地产开发商,她的爸爸以前是做能源的,妈妈和爸爸很早就离婚了,两人没太多冲突,但她是明确感到父母之间的矛盾的。她大学毕业前特别想远离所熟悉的世界,她骗父母在读书,自己去到处旅游。
那一段时间,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整个日子交给了阳光、大海、礁石与岛屿。我经常去一个无太多居民的岛屿发呆,一去就去半个月。她是开车过来的,一个小姑娘,开着车,一路玩一路飞,有一天,她开车上了轮渡,晃晃悠悠从陆地跑到海里,来到岛上。
那段日子,岛上有人在捕捉小水母,有人在潜水。到了夜里,有人放孔明灯,有人在海边玩篝火。我们就平静坐着,不说话,她有时会邀请我坐到她的车上,然后环岛狂飙,因为岛上没有人,她有时会开到260。在迟疑的酒精与速度中,凌晨两点的岛屿仿佛清澈得只与少年有关。其实在时间飞逝的某个瞬间,我想到了新加坡,我记得我和她说过,我曾经读过一本关于新加坡国家营销的书,上面说,为什么只有新加坡的F1是夜间的?因为李光耀先生希望全世界看到新加坡夜晚的海岸线到底有多美。
我不记得她有没有仔细听,或者记不记得住,她附和着我笑啊笑,你不要一本正经,你不要给我上课,你不要说话,你说的话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又不去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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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在那些岛民的眼中,我们像刚认识不久的小情侣,还在吵架和喋喋不休地纠缠之中。
可我们不是,我们简单得一无所有。我们很平静,平静到很多时候吵架只是为了斗嘴,不求任何。
我们在车上经常听着电台抽烟,听电台沙哑的音波,偶尔也能收到日本的电台,抽烟、喝酒、玩半导体,车上经常会备好各种酒,因为岛上采购物资不方便,我们经常自带很多酒或者直接在岛上的超市买下所有的酒。有一次,我烟没了,就摸到她车底下,发现还有一小包烟。里面只有一根,我拿出来刚要点。她说,不要,那是我留给自己的,是一根麻。
我从不打算改变别人的行为,我也不懂如何去教育对方。我只好把那根麻放下。她表示抱歉,“其实你可以来一口,但给我留点。你知道的,我一个人,有时需要镇定。尤其是某些时候,我需要镇定”
我拉着她走下车,我们去了海边,那时候我们随身带着帐篷,我们不想说话时就坐在帐篷里看海,她一根根蜡烛地点燃,我发现帐篷的袋子里还有一小包烟。我点了一根,拧烟头时突然发现沙滩上有一些绿色的翡翠,我就开始了找翡翠的过程。一小颗一小颗的找。她来劲了,也一起找。后来我们找了一小堆,全是在夜里发着绿光的小碎片。
她笑着说我们要发达了,竟然有那么多翡翠。我觉得她挺弱智的,我说那其实是碎啤酒瓶,但是一次次被海水冲洗了,就成为现在你看的样子,表面有点粗拙,但不扎手了。她说,好,我下次用这个做条项链。
我看着她说,“所以,你会发现其实好像什么物品最后都会有属于它本身的样子。有的啤酒瓶在海边,有的啤酒瓶在垃圾堆里。”

(五)

这个女孩叫ELA,我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她去瑞典后告诉我的,我问她ELA是什么意思,她说,ELA就是电子线性加速器 Electro-linear Accelerator。我在电话那头说,很高级。
她问我,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一个人是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她问我,你知不知道那些日子其实你改变了我。我笑,怎么会,我们又没发生什么。
ELA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你那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的确改变了我很多。我说,那可是我最无聊的日子。ELA说,我知道你有多无聊,不然你才不会浪费时间来陪我,你很怪,你知道么?我一直以为其实我们之间可以发生什么,但你没有,我也没有。
我说,你妈妈怎样啦。她说,生意不好做。我说你爸爸呢?她说,爸爸身体不太好,他来过瑞典看我,我觉得他活不下去了,不然他不会来的,你知道的呀,我爸很好面子的。
我在电话那天有点伤感,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见我没怎么说,就哈喇地说,好啦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现在每次去海边总会找找岸上有没有绿色的碎玻璃,就像那天夜里一样,我男朋友说我很傻。
“其实是我很傻啊。”我感慨说,“本来就很傻,你男朋友说得很对呀。”ELA有点不高兴,“你不觉得其实有人和你一起傻,挺好的么?像节日一样。”
“恩,像节日一样。”

(六)

“或许有些地方,24小时都可以很傻,像永远的节日一样”
时代美术馆的王燕同学是去年找我去做五棵松万事达周边地块的规划的。她一直做艺术展览的,不懂地产,当时他们五棵松的地块要启动,就问我做什么好,怎样可以给他们老板提出一个好的思路。
我当时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做足NBA的文化特区,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和NBA有关,广场大屏全球直播,纪念品、旅游资源、食品,全部都是地道的,成为中国感受NBA的第一目的地;
而我第二个思路就是做“每天都是节日一样”的活力城市特区。逻辑是,五棵松是与亲情、爱情均无太多关系的场,他特别热血,无论比赛还是演唱会,是一个特定年龄层次特定时间里的一群集体头脑发热。我当时用很俗的话来描述项目就是,“一群人忘我的感受潮流,看起来很傻,却很释放,哪怕集体发神经犯傻也刻骨铭心”,随后我定了一个调子叫“尽情尽兴五棵松”,大调子确定后再把什么美术馆、KTV、小吃店、电影院线、中心广场一一布局,从时间消费的维度来进行个性业态互补,整个五棵松规划就完成了。
我认真做完两个方案后,王燕同学说要上报给自己老板去审批,然后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到了今年10月17日,我们在华润·凤凰汇做罐头市集,小伙伴刚好那天有个明星的演唱会的票要转让。将整个五棵松包下来了的华熙地产要找到他们,希望可以引入世界拳击赛的资源,给了小伙伴几张VIP的票,我突然才想起来,妈的,五棵松的整体规划完全是按照我做的第二套方案来落实的……
以上是地产江湖的往事,在这里提起,只是想说,有时候一群人傻傻的犯傻,其实没什么不好,那是一种仪式,无论是寂寞是一群人的狂欢,还是青春就是要的尽兴,在我们少年时的某段时间,总有那么几个人一起自以为牛逼烘烘地犯傻,老了才有吹牛逼的资格嘛。

(七)

现在是2015年11月11日,双11了。
有人在秒杀,有人在剁手。我特别讨厌很多平时不说话的经济学家跳出来说这说那。说什么价值与价格关系,说什么去年秒的面膜今年还没用完,说什么很多消费是无意义的,说什么消费者一点都不理性。
我觉得这些舆论弱爆了。双11根本就不是什么购物节,它和跨年倒数一样,已经是成为节日。所谓节日,就是一群人可以什么都不想,没什么应该不应该,更没什么对与不对,爽就好了。反正大家都可以没心没肺的傻逼,我为什么要一本正经呢?
我初中时是先进分子,曾经被一句话感动到潸然泪下,那句话叫“同呼吸、共命运”,我当时觉得这话牛逼极了,每次心中默念,就有一种群体荣誉感扑面而来,一切的节日都是这样的,超强的存在感,“同呼吸、共命运”。
所以,在这里双11是街头巷尾的谈资,是一次全民游戏,游戏有规则,游戏也有后果,但游戏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乐趣,所以别用那一套沉重的经济学理论来评价双11了。它和新年吐槽春晚没什么区别。这个世界已足够无趣了,所以我们才需要节日,需要越来越多的节日,让无趣的我们,开心一点儿。

如果非要和我说经济学那一套。我会说,当代人几乎所有的行为都不是经济的;一旦所有的行为都要与经济关联,那就没任何需要耗费时间的仪式感了。

一日情

最后是我喜欢的一支MV
尤其在所有人都狂欢的节日
聆听是另一种独处
Silent Ala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