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的终是恒久,须臾的必将须臾

周瘦鹃 著 / 王稼句 编 / 苏州杂札 / 苏州新闻出版集团 / 古吴轩出版社

文图 / 左叔

还不到百年,读周瘦鹃先生的文字,就已经略有“隔阂”了。不知道,再过百年,后人读我们今时今日写的这些,又作何感?不过,在这本书里面,那些更为久远的东西,读起来反而没有什么“隔膜感”,就比如比如“二十四番花信”。看来,恒久的终是恒久,须臾的必将须臾。

春光好时,百花齐放,经过了二十四番花信,那么花事已了,春也去了。据说每年从小寒到谷雨,合八气,得四个月,每气管十五天,每五天一候,八气计共二十四候,候以一花的风信应之。

包邮区自有别处羡慕不来的自然条件,自然也有羡慕别处“绿化带”的理由。住在苏州一隅的这二十来年,物候的感受,在读周瘦鹃先生的《苏州杂札》时被唤醒。

小寒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

小城供电公司对面有个梅园,有很多梅树,但没有景。开的时候,闹哄哄的。赏梅还是要上山的。山茶,细分品种有很多,红色系居多,是冬日的一抹亮彩。水仙,是传统的年宵花卉,漳州名产,对岸的崇明也有,案头清供佳品,地栽则有另一番风味,尤其是洋水仙品种。

大寒一候瑞香、二候菊花,三候山矾。

瑞香似乎只适合地栽,几次盆栽都没有成功过,香得馥郁,宜闻便有一些吃不消的感受。菊花,似乎是秋候,不知道为何会排在了这里。山矾,这种野草花,这几年见得不多,矾根倒是庭院里常见的,像调色盘般的地被植物。

立春一候迎春,二候樱桃,三候望春。

迎春和望春,都是嫩黄色的,春天里特别地鲜亮,像信使一样。樱桃花,见得少。樱花,小区附近倒是有几株的,偶尔也会结果。知道与樱桃不是一物,但果型十分相像。樱花这种花,需要遇风,风一吹,仙气飘飘的感觉就来了。

雨水一候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

油菜花,变成了城里人的踏青首选。人憋了一冬,入春是要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赶走阴郁的。邻人有一株杏,春花开的时候,一时喧哗之势无树能敌,花落尽不多时,就能见到黄灿灿的杏了,不像其他果,要结很久。李花,也是粉白色的,小时候见过可食的李花,现如今见得比较多的,是行道木红叶李,也结果,但是什么滋味没尝过。

惊蛰一候桃花,二候棣棠,三候蔷薇。

桃和蔷薇都蛮寻常的。棣棠,可能听起来有点特殊。我们“乡下人”,称其为“棠棣木”,花色偏白,从花型来看,应该与蔷薇亲缘关系极近。木质算是好的,旧时也用来做嫁妆箱奁。

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兰。

这里的海棠应该是木本的垂丝海棠、八棱海棠,这两种都是春花,垂丝的像璎珞,八棱的像水粉画,都是好看的。这里的木兰,大概是木质的白玉兰、紫玉兰,也是春花。每次开的时候,都感觉天空都点亮了,苏州蛮多城市的行道木,或者群植的点位,春花盛大且喧哗,但过不了几天,再加遇雨,白玉兰就会“开翻”,朽成连张爱玲都讨嫌的晦气“污手绢”。

清明一候桐花,二候麦花,三候柳花。

桐,有很多。苏州常见的,还是泡桐,树型高大,淡紫粉白。花期时,远远地若有一株立着,便能抢夺所有焦点。麦花,离着如今的生活太多了。柳花,过敏人的大忌。南园路有柳,每到春天都令人发愁。

谷雨一候牡丹,二候荼蘼,三候楝花。

对牡丹比较无感,原先院子一棵牡丹,一株芍药,都是野生放养的状态。荼蘼,锡爵故居的影壁后有好大一丛,每朵都是碗口大小,颇为壮观。见它的时候,是入夏后了,内心里总是认定它为夏花。楝树,花是不太起眼的,树也没有挤进行道木的行列,办公室附近的新东亭子桥北堍,便有一株临水的,大概是野生的,开花也是一番风情。不过此处地已经拍卖了,估计不久之后便会铲平。

这二十四番花信,很为准确,你只要一见楝树上开满了花,那就知道春要向你告别了。

现在天气也都乱了,天气预报怎么也“算不准”,也是被网友们调侃的对象。小某书上天天有人说今天上海下雪,明天苏州降温。物候,估计也乱算了吧,毕竟过往的规律,已经应对不上今日的情势了。恒久的,终是恒久;须臾的,必将须臾。各有各的归处,也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