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过海：年轻的节奏要如何才能更为带感？

文图 / 左叔

最近几年，我开始慢慢地喜欢上年轻作者笔下的节奏感，不再执拗于细节上的描摩，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情节的推动上。文字节奏非常紧凑，情节动线更为清晰。

读他们笔下的故事，仿佛从空中俯看极地海冰的巨大冰盖，裂隙细纹盘结纵横，不断地延伸至未知的远方。场景和人物呼呼啦啦转换和登场，风一般似的。若是因为“笔力”不够吸引人的关系，读者在字里行间中“失焦”了，回头再想捡起阅读“线头”就有点难了。

他们写作感觉更像是电影，或者像是闪回跳跃的MV；而“老派”一些的写作风格，则更像“舞台剧”。哪里是中途“隔空”翻过去几页，仍旧在那个“聚焦”的场景之中。文本上的“三一律”（硬凑着说一下），不是将“万象”浓缩在某个场景之中，就是以“小切片”来折射“时代洪流”。

说这么多，我主要是想表达，周于旸的这本《招摇过海》，更接近于我慢慢喜欢上的“年轻化”的节奏感。这本书收录8个短篇小说，单纯从选题来看，从故事的架构来看，搁在过去，几乎都有可以做成长篇小说的可能性。然而，在周于旸的处理之下，都以“轻快”的方式来应对了。

故事在被文字节奏“抽格”了之后，有些细节的余韵似乎是浅了一些、淡了一些。缺少那些近似于电影“空镜头”的文字，留给读者“停下来”咀嚼、回味、浮想、补白的空间和余地就不会太多。读者在“推推搡搡”中一路往前，一不留神，故事的“终局”已在眼前。

这个东西其实是蛮难形容的，也不知道打这个比方恰不恰当。学民族舞的人，多多少都曾接触地一门功课叫“身韵”，而在众多“习舞之人”中，大师与舞者、专业舞者与业余爱好者之间的，一眼就能看穿的区别，往往不在技巧动作、不在节奏把控，就在这“身韵”上。

这东西“少”了，动作再标准，也会显得特别生硬，可是也不能一味地“多”，加多了就会显得“造作”。拍回到小说创作上，有那么一阵子，说实话，“造作”的问题还是蛮突出的。

在这本《招摇过海》中，除了与书同名的《招摇过海》之外，我比较偏爱的作品是《退化论》。人的异化，从最初的“实验性质”，变成了创作者人人都想试练一下的“母题”，比较经典的是一觉醒来人变成了甲壳虫。

周于旸的《退化论》是一个充满科幻色彩的现代寓言，以人放下社会责任，回归自然属性为探讨方向。一个码农不堪社会压力，自愿成为动物园里的“展品”，并进而“退化”成了一只“自由翱翔”的鸟。故事绝妙的收尾在他挣脱藩篱、一飞冲天之际，却又折翼在另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中。人类自诩的科技与文明，在无法参透的维度里，到底是一种进化，还是一种退化，都不太好讲。

当然，这本书还有一些编校以及定稿上，可以再“推敲”一下的小瑕疵。比如，开篇第1页上，那块石头到底在是“海底”还是“河底”？再比如，撞上“玻璃”之后，“鸟人”到底是“用手”去触，还是“以喙”击之，更为符合拥有“双翼”之后，内心里的崩溃与愤怒。

如果这些细节上再精致一些，这本书字里行间呈现出来的节奏感，就真得很带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