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左叔
前几天，去陪母亲去外祖父家省亲。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聊起了一位我久远不曾联系的远房亲戚，又听得他近来的一些境况，忽然就有了一些感慨。
他算是我家的远亲，但因为是近邻的关系，有那么几年与我们走动得比较勤。我记得，过去我们一直叫他“长不大”叔叔，倒不是因为他个子不高、面相后生的关系，而是他身上一直都有脱不掉的“孩子气”，比我们这些小孩子还要贪玩，小孩子们觉得什么来劲的，他玩什么。
我那时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他大概二十来岁，还没成家。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神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什么东西新鲜就赶什么时髦。新玩意儿到他手上，用不上几天就能玩得特别溜。
说实话，当年我们那票小孩子都特别羡慕他，因为他是个大人，很多我们父母不允许我们去做的事情，他都可以。几乎每次，我们都是被父母当街叫回，一步三回头看着他还在那边悠悠荡荡的玩乐的样子，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可是在大人眼里，他可没有什么好名声，最普遍的负面评价是“游手好闲”，当然也有正面的评价都说他机灵聪明。那年头，各家各户也没有几样电器，坏了也都舍不得直接扔，都要请他再帮忙看看。他就是有那个本事，能够把没动静的捣鼓得有动静了。
我家阿太（曾外祖母）常说，他要是能把这点聪明劲用在正道上，早就能成个家了。小孩子哪里懂这话背后的意思，只是觉得喜欢他的阿姨很多啊，谈个对象成个家还不容易。长大后，我才意识到其实“长不大”叔叔是没有什么正经工作的，才会明白阿太的那番话的背后其实是“度日艰难”。
刘瑜在《送你一颗子弹》中曾如是写道，在青春的掩护下，颓废是勇气，懒惰是反抗，空虚是性感。只要青春在，万般皆可爱。可是如果没了青春的掩护，我们要如何面对人生中的颓废、懒惰和空虚呢？
成年人有诸多不易，最难把握的地方是平衡，最难扛起的部分是责任。但凡有责任二字压着，玩心自然就不重了。当然，人是各有各的活法，不能以一概的标准去衡量每个人的人生，他开心就好。
我今年四十多岁了，这位“长不大”的叔叔也老了。听家里人讲，他在我们搬走后不久就成了家，也有了一双儿女，可惜好景不长，婚还是离了，孩子都跟了女方。离婚的原因大概是女方嫌弃他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他还是当年“贪玩”的个性，年轻人喜欢的都跟着上，甚至还入驻了某短视频平台，半辈子没上过正正经经的班，在他那个年代的人眼里已经算是“离经叛道”的典范，但他依旧是那位扔在人堆里依旧“闪闪发亮”、招人喜欢的小老头。
可能有些人就是那样子的吧，并不适合放在烟火生活里，也不适合年华老去，青春掩护了他们身上与这个世俗世界之间格格不入的荒唐，给这一切镀上了玩世不恭的不羁与洒脱，可是上了年纪之后，在种种现实的磨砺前一败涂地，有些人就选择用“长不大”来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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