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因为与孙衍老师有私交,所以读他的文字会格外有一份亲切,仿佛他就坐在你对面,用略微有些南京口音的普通话,在讲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不大,安安稳稳地放置在我们的烟火生活里,却被道出了某种需要反复咀嚼的深义,道出了内心有澎湃涌动但言语无法表述的情绪。
他与我年纪相仿,虽从事着需要与人接洽、打交道的本业,但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是个性里有一抹“铅灰色”的冷调,属于不太容易亲近的那种。接触久了,那团“铅灰色”的冷调会渐渐地柔和起来,质地也由“金属镜面”变成了“草木焚灰”,这过程还蛮奇妙的。
他的上一本作品,应属“破圈”的现象级作品《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书名中的这句话,不断地被人反复在不同的场合提及,以至于最终出处无法考证。作品能够“大火”的深层次因素,应该是暗合了时代潮流涌动之中,那些曾经占在风口浪尖的一代人,内心里的某种焦虑,不想“退场”,企图“回春”,时刻提醒自己要“初心不忘”。
读完这一本《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更觉得是对前一本《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呼应,仍旧是“少年”的我们要如何只身前往“未来将来”,生活的一半是回忆,我们从回忆中汲取力量;一半是继续,面对未来,我们需要鼓足勇气、只身前往。
人间的寻常比较难以落笔,一方面是我们沉浸在其中,不太容易有抽身出来的视角,这些烟火生活中的具体事务,对于经历现实生活的我们来说,是需要克服的具体困难,是需要解决的某个麻烦,我们的心力都用来如何应付它们,很难从中跳脱出来,拥有站高“一个台阶”来审视它的自由。
另一方面,我们很容易动笔写下它们来,但却没有办法从中挖掘出其中的深义,或者说我们企图赋予它们深义,但在文本上处理得不够“完满”,总有一丝丝“强说愁”的牵强,这是我们人生阅历或者是我们的“笔力”还没有达到某个层次。当然,写人间烟火味的仍旧是有大师级的人物,比如汪曾祺。
孙衍老师曾经与我闲聊时提过,他每次出差的时候,坐在异乡的旅馆里,文思就会涌动;有时候赶高铁或者飞机,在连锁咖啡店点杯咖啡、给手机充个电的短暂片刻,也会有想要下笔的冲动。我也曾有过类似的境况,从庸常重复的日常生活里短暂地跳脱出来,获得了能够审视它的从容,就会特别想写点什么。
除了对空间做“物理”上的改变,获得某从审视它、描摩它的从容,我们其实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获取类似的“从容”,那就是通过回忆做“时间”上的改变。很多事情,我们当下是很难看到它现实的价值和意义的,我们忙着应付它,也来不及去深思它的价值和意义,拉长了时间跨度,等来一个迟到的结果,我们在岁月长河中回溯,才会发现当年经历的浅滩和激流都是考验与成全。
“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生活一半是微笑,一半是难过;生活一半是焦虑,一半是喜悦。”印在封底上的这一句,大概是人到中年,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的喜忧掺半的人生落脚点吧。我们终究是要抖落尘土,拍拍屁股重新上路的,即便心力不济,或者累到不想走,也会被责任推着往前。
“凡是过往,皆于序章”,能够将人生的状态活成这样的,多半内心仍旧有梦想。尽管“烟火生活不好书写”,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到其中去,带着现实挫败的伤,结着磨砺新生的茧,用一日三餐、劳作酣眠将其中的滋味,一字一句在键盘上敲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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