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左叔
蔡澜先生的这一本《活着,就要尽兴》大概是报章杂志专栏集辑而成的,内容洋洋洒洒、长短不拘,且千言万语、包罗万象,读完之后想要捡起一个头说点什么,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勉强算是写过月度专栏的人,也曾深切地体验过“开天窗”的焦虑,像蔡先生这样常年累月日日不能停稿的状态,想想也觉得是一件可怖的事情,没有强大的时间管理能力和执行力,绝不容易达成。
合上书页,思来想去,脑袋里盘旋很久的,居然还是“洒脱”两个字,而这状态又绝不是人到了年纪之后,老去一颗少年心之后的认命与看淡。
“人老了,什么都尝过时,还是那碗白米饭最好吃。我已经渐渐地往这条路去走,但要求的米是五常米或日本艳姬米,炊出来的白饭才好吃。这一来欲望又深了,还说什么吃斋呢?还是未能食素。”
确实,岁月消磨,皮相老朽,骨子里的有些东西却愈加坚牢,改是改不了了,不如与其和解,各自安好。洒脱,有时候就是不和自己的劣根或者原始的冲动计较。
还有,那些不欣赏的人与事,大可不必拘着自己的好恶,维持表面上的客套。该讲的讲,该骂的骂,繁文缛节该上手撕胯的,扯便好了。
“什么是喝茶的精神?何谓茶道?答案很清楚,舒服就是。茶应该是轻轻松松之下请客或自用的。你习惯怎么泡,就怎么泡,怎么喝,就怎么喝,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纯朴自然,一个‘真’字就跑出来了。”
起于式微时,多半身上还有几根反骨,怼天怼地怼空气,看不惯的地方还会不知天高地厚地讲两句自己的真实感受,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喜欢就不喜欢,管你多深的道行,多久的渊源,无所谓怕人看笑话的心态。
一旦被“大师”的名头绑住了,出口便谨慎了许多。是啊,“为老不尊”讲出来多难听。圈层文化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少得罪一个人,多一条出路。久而久之,洒脱的锐气被磨光了,整个人“捏起来不像个粽子,摊下去不像个糍粑”,粘粘乎乎、模模糊糊,不成形状,只有一团说不出好,也讲不了坏的“一脸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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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先生的《活着,就要尽兴》共分了五章,分别是:《不做大师》《女人花》《寻开心》《食神传奇》《好吃命》。“穿是威风,吃是真功”,《食神传奇》《好吃命》都是见“真功”的洒脱,另外一些章节篇目其实也有“洒脱”二字。
有些名人,写到男女之情会比较隐晦,说到对女性的欣赏,但凡涉及了欲望,便会克制,生怕沾上“咸湿”二字。蔡先生显然不是这个路数的,在《女人花》大喇喇地讲起“风流韵事”来,让好操心的人替他捏把汗。
“与韩国女子做起爱来,也明显地和其他亚洲的不同,她们多数个性比较强烈,也许是想为对方生出一个男孩的遗传基团作祟,她们狂放,简直非把最后一滴精子也挤出来不可,嘶声而出。”
聊到在男女之情上浪子作派的古龙,对风尘女子行事作派的欣赏,除调侃几句之外,也会说到“风尘中的女孩,心中往往有一种不可告人的悲怆,行动间也常会流露出一些对生命的轻蔑,变成什么事都不在乎。所作所为,带着浪子般的侠气。”
讲来讲去,不过是男欢女爱之中的“洒脱”。
还有,名人出书最常有的“明星尘屑”,《不做大师》也不是例外,但字里行间里还是透着对他人“洒脱”的激赏。
说到金庸查先生嗜甜,身体不能负荷,家人不让吃那一小段,读来也是一番生趣。
“查先生偷偷地把一小条巧克力放进睡衣口袋,露出一截来,给查太太发现了没收。甫入睡房,查先生再从护士的皮包中取出一条,偷偷地笑着吃光。”
对啊,与活着时的不尽兴比起来,死又何足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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