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吾手记：有些话不便在现实中讲，粉饰装扮一下才能登场

文图 / 左叔

听闻双雪涛的大名已久，但读他的作品还是第一次。这本《天吾手记》是我在线下书店凑单时，以近乎盲选的方式入手的。本质上，与线上购物凑单时只看品牌、不顾需求是同样的道理。

话虽如此，但在读的时候还是怀抱着一丝“名副其实”的期待的。一位口碑不错，尚在创作丰沛期的创作者，应该会给我惊喜的感受吧。但在读第一章《照相机和猫城》的时候，我被隔绝在文本之外，非常难以走进他想要表达的情境之中，却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沮丧。

捱过第一章不着边际的迷茫，我读到了近似于电影《白日烟灰》般的氛围，同时又有一些对岸文艺片特有的调调糅杂在其中。一边读一边会觉得它“像谁”，毕竟有抹不掉的日本小说、电影的影子投射在其中，却也觉得它总归是它自己，这个故事所探讨主旨，在华语文学的领域，却是不太容易被触及的。

我总觉得这个小说想要探讨的主旨，因为挣脱不了现实主义题材的种种禁锢，所以最终才走向玄幻。小说有很多不同的本质，其中之一，应该也包括有些话不便在现实之中讲，想要表达的迫切欲望才会引导人走向虚构吧。

只是这些虚构的合理性，想要在文本上实现自由，只能再度挣脱了现有的物理定律和基本逻辑才能实现。突破生死区隔、时空限制的玄幻，它的本质是不是想要自由的心，在无计可施之后的唯一退路？很难想象，如果双雪涛不在此处撕开一个口子，这个故事又要如何才能顺利地讲下去？

我是在“李天吾”与“蒋不凡”之间的互动之中，重拾起对于文本的兴致，感受到冷峻的笔触和蛰伏的情感，进而找到了一扇叫作“悬疑”的门，最终才得以走进《天吾手记》的故事里。双雪涛在其中构建了一个“虚构的世界”，又为这个“虚构世界”创造了一个“镜像”。于是现实、虚构、镜像三者之间，彼此投射出一个更为光怪陆离的“世界”来。创作者布了一个迷宫，读者不是在其中找寻自己，就是在其中将自己藏匿得更深。

一个精彩的“世界”，一个丰富的“意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解读。我在其中读到了人与人之间、权力与权力之间，在过往造就的伤害，今时今日要如何才能修复弥补；人性之中的善与恶，本就界线模糊，对于自己的善，极有可能是施以他人的恶，如何解读它全部依赖人的主观视角……当然，过于复杂的东西，也会令人倍感迷惑。

小说里面，有些伏线埋得特别长，比如大帅府里的陈设，以及人物之间的对象，几乎要横跨整本书之后，才能意识到这些横冲直撞闯进来的细节，它们的落脚处原来是在此处。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耐心且足够细心，在读到此处时还能想起来，作者在前面是怎么讲的。

就像我一样，在读完之后觉得它还是有机会拯救一下大家的“书荒”，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入手，盲选凑单时的初衷了。结果如此，前面的过程，就没有必要当着创作者的面去讲的。就像有些话不便在现实中讲，需要掐头去尾、粉饰装扮一下才能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