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忽如寄，莫辜负茶、汤、好天气。
—— 汪曾祺
文 / 左叔
昨晚睡前，我在朋友圈里开了一句玩笑：是时候发挥我“老年人”醒得早的“特长”了。生命的“诅咒”，用好了都是过人的“天赋”。
今早凌晨四点起床，去交接“保供物资”，前后跑了两处地方。七点半左右，在现场匆匆咽下了同事捎来的早餐，然后从八点一直干到接近十二点。中途趁着人少的空档去喝了一口水，去了一趟洗手间。
其实十点刚过一点点，人就已经像电池广告里那只跑不动的小兔子一样蔫了。凌晨彻骨的寒，化作此刻闷在隔离服里面的热，还有一只恼人的蜜蜂一直在阳光下围着我日渐稀疏的脑袋不停地绕圈。胃里的法风烧饼和美式咖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也没有办法，场外的人还在三三两两地往里进，注定了这是个“根本停下来”的上午。
回来的途中，做了一趟颇费周折的核酸。进家之后，第一时间在自设的“隔离区”简单地消了个毒，然后再进浴室冲了一个澡。忙完，坐定，扒了三两口饭。碗也不想洗，锅也不想刷，和衣瘫倒在床上想要补眠，结果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原来醒在四五点，和四点就爬起来干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看来那些调侃996的段子，都是诚我不欺的大实话啊！
细品这段时间的“疫流梗”，哪一句不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大实话。“青春有几年，疫情就三年”“砸锅卖铁买了学区房，结果上了三年网课，毕业证上会不会标上（函授）”……都是补不回来的蹉跎岁月。
蹉跎，即是错过；错过，就算辜负。人生忽如寄，茶、汤、好天气这些美好的事物自然是要珍惜的，可是想来想去，这最为珍贵的难道不就是这匆匆而过的人生吗？
有限的时间，却没有浪费在对自己而言是有价值的、有意义、有乐趣的事情上，而是在波折中不停地被磨损、被消耗、被辜负，人生陷落在虚无的失重感里，找不到足以支撑的依靠。
过往岁月里，醒在四五点的早晨，像是偷吃了一块糖。煮一壶咖啡，坐在阳台上，呼吸着晨间湿润的气息，倾听着鸟儿此起彼伏的啁啾。浇一浇花、喂一喂鱼，亦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虚度一下这凭空多出来的这两三个小时。同样的虚度光阴，却让人觉得是元气饱满的。
这三年里，错过了清明的祭扫、错过了同学聚会，错过了春和景明、一期一会的杭州，错过了人生中大大小小、当断未断的决定。都说疫散了，一切都不晚，但终究还是有人，辜负了昨天，断绝了明天，没有机会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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