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前不久受邀在一个大学做分享,分享结束之后进入例行的问答环节。有一个女生给我提了一个问题。她说,她的父亲告诫她不要见人就掏心剖肺的,什么话都跟别人说,什么事都跟别人分享。自己虽然谨记在心,但一旦遇到挫折失败或者摊上委屈不开心的时候,就特别想要找一个人求助。
我在那个当下被问到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反思自己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我一边套用自己的“口袋话本”应付着问题,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回想。我得承认,在她那个年纪,我的的确确会有相似的困扰,情绪管理方面过度依赖社会支撑系统,而现如今的我已经找到了化解它的途径。
在情绪张力最为饱满的阶段,我们内心里缺少化解它的办法,自然就需要找一个渠道将它渲泻出去,找人倾诉是比较方便且有效的办法。在少年时,我们的社会经验都是少的,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防备心自然也是弱的,觉得平时生活在一道的同学或同事走得稍微近了一些,多半也就自自然然地以朋友相称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说说应该也无妨吧。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加上自己又被失控的内在情绪涌动压抑着寻不到出路,“豁”的一声心扉就彻底地敞开了。内在情绪涌动忽然间找到了个出口,我们的语言会被情绪影响和带动,分寸感的把握有时候会失度。在这个时候,常常会多出几句“过头话”。尤其是当这几句“过头话”得到点头应和时,自己因为找到认同而获得安慰。
如果事情只走到这一步,其实不是问题,也不应该成为那位提问同学的顾虑。她的顾虑纠结是在说完之后,受挫的压抑情绪找到了解放的出口,但后续的连锁反应让她陷入到了新的烦恼里面。那些在情绪失控边缘找到的安慰,并没有成为暖心的安慰,而是产生了后续的连锁效应。在情绪失控边缘讲过的那些“过头话”传了出去,变成了新的情绪失控的导火索,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是遇人不淑吗?也许。是社会经验不足吗?也许。但我觉得更为关键的,还是我们情绪管理的方法不够合理有效,我们过度依赖了浅薄的认同感。在渲泻的当下,那些应和点头看起来是对你处理问题、所持观点的认同,在特别孤立无援的境地里,这些认同恰如“雪中送炭”。
时过境迁,现如今我回再看看,这种“一味的支持”、点头应和或者随着大流谴责个几句,会不会过于浅薄了些?好像那些与我真正相交的朋友,在第一时间选择与我“站队”的同时,一定也会找个恰当的机会“扯我的袖子”,帮我收住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过头话”,以防止我过激冲动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说白了,“看热闹”与“劝架的”是有本质上区别的,两者之间视谁为朋友,其实也不用多讲了。
是不是有人“劝架”,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渲泻自己的情绪了吗?未必。在你的渲泻负面情绪的时候,有没有挽救相关抱怨涉及的敏感内容传播出去的“消毒”方案?在你渲泻负面情绪的时候,有没有做好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自我个人形象管理甘心去当别人眼里那个“总在抱怨的人”吗?在你渲泻负面情绪的时候,有没有为自己将别人视为“情绪垃圾桶”而感到一丝丝内疚?
如果在情绪失控的边缘,你还有能力想一想以上几个问题,多半也就能暂时转移了最为焦虑的那个纠结点。然而我们都知道转移并不是疏导,郁结一旦形成一定需要一个出口。这个出口,一定是有安全考量之后的判断,那个值得深交的“劝架的人”。还有,如果你有可能,你得想办法将它写下来,在文字梳理的过程可以辅助你的思考,如果你有社交媒体的“树洞”,还可以扔在“树洞”。
现如今的我,一般都用最最笨的办法,情绪最难以忍受的时刻,我一般都不会当场发作。我得承认自己年纪到了,冲动少了许多,也知道当场发作自己一定会是最为“失控”的状态,留给别人的印象特别不好。我一般的做法就是,先回去睡一个“并不那么踏实的觉”,第二天起来再去“拍桌子”。再去“拍桌子”,已经不单单是情绪的发泄了,而是一个据理力争的过程,因为我在那“并不那么踏实的觉”里,多考虑了几个应对的步骤,才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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