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我读书那会儿,虽然计算机课程还在学DOS系统,但已经开始有视窗操作系统和互联网了。然而我们毕业时不过是一届穷学生,不要说能够买只手机了,连上网费有时候也凑不出来。况且,那个时候网上还没有校友录这样可供大家方便联系的最基础的服务。
我们这一代人是踩着变革的节点往前走的,那个时代是毕业分配体制日渐瓦解,人力资源开始流动,我们多半都有过穿着廉价西装,拿着复印的简历,开始学着跑人才市场的历史。一早就定好单位的同学,还能留下单位的通联地址,末尾缀一个办公电话号码。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好单位的同学,只能将老家的固定电话留在毕业纪念册上。
前脚出学校门,后脚入职场坑。各自天涯,浮浮沉沉,换工作、搬家、移动通讯发展,家庭固话陆续变成了手机。不出三五年,除非是特别常联络的同学,很多人的联系方式渐渐散佚了。毕业时分浓得化不开的同窗情,也被经年岁月里的流转给冲淡了。
与后世的学弟学妹间的热络联系相比,我们自认在同窗情感表达上过于疏淡。若干年后,班级里的“老大哥”也曾将我们一一寻回,放在同一个微信群里。除了刚建群之初那一段时间的热络外,群的活跃程度基本上也是一两个月才讲几句无关痛痒的段子,偶尔逢年过节也有人发个红包,还有不知道谁发错了撤回消息的提示之类的。
毕竟,都是人到中年的阶段,上有老,下有小,谁不是一睁眼便是一堆现实的问题堆在面前,哪来的闲情用来在群里忆青春。毕业后便张罗着结婚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到了准备参加高考的阶段了,若不是因为二孩政策的关系,估计也很难与成家晚的找到共同话题。可是这些话题也极有限,总有一些不便讲的东西默默地隔在彼此中间。
是有过那么一次,有人要张罗办同学会的,打着入学二十年的旗号,后来总有人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最终不了了之。此事搁浅之后,似乎也就没有谁再提起过。也是,见或者不见,似乎都与各自人生轨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一份情在那个当下无法寄托罢了。后来,比如请假啊、孩子啊、老人啊、经费啊等一系列的现实问题超越了那份寄挂,偃旗息鼓了也是正常。
同学群里混迹这么长时间,唯数不多的收获是知晓了各自现如今的状况。毕业后或是留校或是去了别的学府教书的那部分人,基本上都是身兼数职,总有一份与诗词书画文玩相关的第三产业;当初带着我们艳羡目光进入媒体产业的,现如今基本上已经被江河日下的环境倒逼着出来自己做事情,一部分自媒体一部分影视广告公司;投身公门的,现如今基本上都混到副处了,“禁补贴”政策之后这类人的日子基本上也就是“饿不死,撑不着”的状态,遇上周转不灵的压力时,时刻都怀揣着颗要去开“滴滴”的冲动;毕业就找人嫁掉的那几个,基本上老公都上市了,至于婚姻感情状况可能需要用“如人饮水”来概括吧;只有毕业后开面包店的,现如今还在做小买卖,电话联系方式还有那家里的固定号码,只是那号码从早年的七位数字升到了八位。
变与不变里面总是暗含着心底里知道,但嘴上却说不清楚的道理。时运努力,均衡分布,没有例外。学生时代成绩领先的未必出得社会便吃得开,反倒是那些成绩中等,不声不响的,时隔多年之后取得的成绩让人刮目相看。起先因为家境殷实占得各种资源的,刚毕业便看起来顺风顺水的,现如今再看一派树倒猢狲散的光景。是自己的,总归跑不掉,借来的,总归是要还的。
同窗几载只是短暂的缘份交集,此后人生漫漫,谁都只能看个开头,猜不到结局。而现如今,只是人近中年,眼里见得的都是成功失败这样的世俗标准,也许再过个二三十年能够拿出来的比较的,只剩下谁生的毛病少,活的时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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