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村叙事和暴力叙事

新乡村叙事和暴力叙事

文图 | 孙衍

读苏先生的文字,会很庆幸还有人这么坚持写严肃文学,在这个荒烟蔓草的年代尤其显得珍贵。记得海岩在莫言获诺奖后不无担忧地说:“严肃文学已经被边缘化多年,老百姓,包括一些知识分子,对严肃文学都缺乏了解。希望诺奖带来的公众关注能够延续更长时间,进而扩展到对中国严肃文学整体现状、作品、作家群的关注。”当时参与讨论的还有蒋方舟,一个与苏先生差不多同龄的新生代作家。

《星期一没有什么故事可说》是苏先生的第二部小说集,或许是第一部,缘由是苏先生近年著作颇丰,已经很难界定哪一部小说是他最早创作的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小说里构建了一个自己想要打造的世界,这个世界一点也不魔幻,一点也不像莫言语境里的高密东北乡。相反,苏先生笔下的集镇和苏庄实在是这个现实世界的某个节点,某个缩影。这种以小见大的创作手法,令其在有着童年记忆的描述里游刃有余。

如果说苏先生身上还残留着上世纪八十年代先锋文学的影子的话,我们可以从他的小说中读出些许端倪,比如以苏庄为基础的乡村叙事,以及以性为根基的暴力叙事。这两种叙事在他的小说里呈现出无穷的活力,让他在记忆力里打捞起每个具有戏剧色彩的人物,这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从文字里跳脱出来,像3D打印般立体起来。在人物立起来的同时,故事层层推进,虽然百转千回,但却毫无炫技之感。

比如,开头第一篇描写郭兰香这个一心想逃离乡村的女人,因为一个外姓入侵的城里女子便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郭兰香企图用自己的努力击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一次次向那女人发出挑战、攻击,在受到猛力的回敬时,毫不气馁,斗志十足。只是,令郭兰香想不到的是自己进城务工的老公和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这一击让她差点前功尽弃。但郭兰香始终是郭兰香,她回去后一肩挑起三个孩子的重担,将他们一一送进大学。多年之后,当自己的男人被家庭的污秽抛弃之后,郭毅然收留了这个当初拈花惹草、见异思迁的老男人。最终,她成了胜利者,孤独的胜利者。她的一辈子就像一场打不完的仗,但赢得了她的是她自己,赢不了她的还是她自己。她只不过与自己的心魔在斗罢了。

郭兰香这样的女人并非在乡村里比比皆是,但却也是个非常普遍的典型。男人外出务工,家庭重担一肩挑,还要担心男人有外遇。这样的女人太适合体现在文学作品中。苏先生紧紧抓住郭兰香的女性特征,又赋予她坚强任性的一面。这样的人物形象既个性鲜明,又令人过目不忘。

新乡村叙事和暴力叙事

同样,苏先生在小说中也隐隐藏匿着暴力美学,这种暴力美学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余华和马原,这种发迹于二人身上的新实验小说,在苏先生得到了有力的传承。此类小说与传统小说相悖离,虚实结合,以性、死亡、暴力为主要内容而显示出其反叛精神,目的在于揭示现实的残酷以及人性的黑暗。只不过,余华的小说更加围绕人性的黑暗来描述血腥、暴力、死亡。而苏先生笔下的暴力却要温和多了,那种情有可原的暴力总是令人心生扼腕之感,却无血腥之虞。

书中写到杀人的石景,写到毒害自己丈夫的苏粉。在作者少年的记忆里,那个杀人犯石景并不狰狞,相反,“石景成为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感觉他像个世外高人”。这种意象的描写与现实的人性并不矛盾,反而是合乎逻辑的。在一个人的年少时光里,特别是男性视觉里,通常都需要一个英雄的存在,如果身边缺乏出现英雄的可能,那么,就连因爱生恨的杀人犯也会理由当然地成为心目中的大人物,成为情圣。同样,苏粉的弑夫也情由可缘,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怎么能不让糙汉子们垂涎三尺,怎么可能夜半三更无人敲窗?只是,在东风汽车拉走的死刑犯里多了一个苏粉时,多少令人叹息。

读多了国内的严肃文学不难发现,如果说东北擅长出戏谑小品王的话,那么西北更适合出严肃文学作家。这多少和地域有点关系,和那片生长的土地有点关系。就现在国内泛滥的通俗文学和网络文学时代,我们想看到带有纯正的乡村叙事的严肃文学,实属罕事。而苏先生的创作无疑是填补了一个空白,也让我们看到一丝曙光,也许,不久的将来,严肃文学会卷土重来,给中国的文学界再掀起一片先锋文学的盛世。

星期一没有什么故事可说

星期一没有什么故事可说

作者: 苏先生
出版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副标题: 我们和生活之间,总存在着某种古老的仪式性的敌意
出版年: 2016-6-1
页数: 224
定价: 36.80
装帧: 平装
ISBN: 9787201103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