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天空的文化底色

跟很多有广播情结的人一样,最初的最初,还是缘起于 “答的的答,答的的答,小喇叭开始广播啦……”。水乡小城,夏日晚风,蝉声渐止,晚饭花枝蔓繁复,空气里有花露水和痱子粉混合的味道。嘴唇单薄不爱说话的男孩,竹椅、青砖庭院、塑料凉鞋、扑扑直跳的好奇心。不停地搬家的童年,很多朋友来不及熟悉就要分开,唯有红灯牌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才能找到熟悉的质感。

似乎有些漫长的青春期如同黄梅时节的纷纷扬扬没有止尽的雨。一场车祸带走了唯一的好友,亲眼目睹生命的凋谢,嗅出鲜血的腥味。郁郁寡欢的中学时代,会在夜深无人、内心恐惧的时候拧开收音机,以尚未对流行音乐起茧的耳朵,追随早年间流行的大而全音乐节目。谢谢那些现在已然记得不名字的DJ们,在那个流行卡带随声听的年代里面,告诉我那些源自内心的作品才足以令他人动容。然后某个冬天,我找到这份印证。一个来自西安叫着张恒的歌手以一曲《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让我在泪光里缅怀一幕幕悲喜交加的画面,完成了人生的蜕变。

读大学的时候去了省城,地处江北的浦口校区生活极为单调。过了傍晚五点,基本上就与外界不通车了。图书馆、期刊阅览室、电教中心、三角地、操场上的露天电影、体育室里的交谊舞扫盲班。一切新鲜过后,剩下的还是城市上空里的那些声音。好在吴继宏及时出现,一条《华语唱片街》走了很多年。那个时候,她总是有精妙之语,不觉中让人有拍痛大腿的畅快。每晚追随她的声音。从文艺台转到音乐台,直到说完晚安才合眼。

后来自己做了网络广播节目《来自我心》以及后来在一些平台上落地播出《回味唱片》,自己不曾想会有一日,也成了某些城市上空的那些声音。前前后后近十年时间,接触到越来越多天南海北广播人,从一个三流的网络节目主持,回归到自己作为业余码字人的身份,参与电台文案包装等工作上来,我慢慢地觉出这个行业的辛苦与不易。比起电视媒体团队协作机制,广播媒体更多的是“单兵突击”。作为灵魂的主持人本身的素养以及对各类信息的吐纳几乎关系到整档节目的走向与品质,而整个行业的成色便是一个城市天空的文化底色。

十年之后的今时今日,偶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回望一眼,这十年之间自己与广播的缘浅情深,应该在某种程度是算是一种崇拜和纪念。就像多年之后,在一间不是很文艺的媒体里面,再次听到吴继宏的声音时,惜字如金的言辞,严重缩水的节目时间,忽然间发觉很多时光隔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将那一夜的感慨写成信件,寄给了她。关于在事业爱情上的偏安,在年青同事面前的惶恐,洋洋洒洒,不着边际,但她都节目里一字不落地念了。末了她淡淡地说,她做广播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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