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与谦卑，是相互矛盾又互相依存的两种人生态度，很难说哪种好哪种不好。事实上，看似狂妄的人实际很谦卑，看似谦卑的人骨子里却很狂妄，有的人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刻极狂妄，而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刻又极谦卑。绝对的狂妄和永远的谦卑大概是没有的。
—— 莫言 《酒国》
文 / 左叔
人，一早便学会察颜观色了。估计没有几个当妈的，喂母乳的，没被吃奶的孩子咬过乳头。
孩子只有一两个月大点的时候喂奶，新手妈妈总担心会不会离得太近，挤压到孩子的鼻子，倒也不是完全担心窒息的问题，就怕万一将来挤到了、压久了，孩子将来长成了一管王祖蓝那般的鼻头。真愁！
等到八九个月大的时候，孩子吃奶就开始不老实了。不舒服、不顺意，抱在怀里就跟一条活鱼似的，扭来扭去不老实。若是孩子吃饱了，玩心又重的时候，还会跟当妈地开起玩笑来，露出熊孩子、淘气包的本质来。
小家伙会在不经意间，轻轻地咬上一口，盯着妈妈脸上的表情，若是妈妈佯装发怒，露出生气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得逞了，小嘴一咧，露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笑容来，把当妈的心都看化了，哪舍得再凶。这不是最可爱的时候吗？
结果呢，久而久之便培养锻炼出来，学看大人脸色的能力。一旦让孩子吃定了大人的想法，很多事情再想扭过来就比较难。再大一点，要断奶了，往嘴里塞啥都不要，死了命地哭给你看。因为这个小人精儿，一早就把当妈的脾气给摸透了。
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随便往地上一瘫，就便开始撒泼打滚的孩子，必定是此前在其他问题上得逞过的经验，在察颜观色、评估后果之后，强化了孩子在解决这些问题上的行为模式，换句通俗一点的话来说，他心里知道，这招，屡试不爽！
小孩子行为模式的底层逻辑如此，成年人的也“高级”不到哪里去。狂妄也好、谦卑也罢，必定是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之中，经历了察颜观色，经验积累之后，慢慢地摸清了人际关系之中的“底层逻辑”，知道因为自己背后有依靠，知道自己无所求对方一时半会儿拿捏不了，所以随便发一通火、拍一拍桌子，对方反正不会将自己怎样。
而谦卑呢，不过是反过来的“策略”，知道那条“硬碰硬”的路走不通，容易落人口实和把柄，索性将自己的锋芒悉数收好，咧嘴一笑便是卖乖，不费时、不费力，尤其是在一些容易遭受到责难的问题上，身段一旦愿意放低，轻易便混过去了，毕竟“伸手不打笑面人”。
不过，这些不由心的东西，对人的“伤害”还是蛮大的，扮演得久了会留下肉体上的证据，比如总觉得有点朝天的鼻孔，以及挂在脸上半永久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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