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琢磨过的小事,都会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印迹

我相信任何事情都不会不留痕迹就过去,对现在的和将来的生活来说,我们所走的最小的一步路都是有意义的。
—— 契诃夫 《我的一生》

文 / 左叔

临下班前,终于有了一会儿空,有时间细看了一眼接下来“读剧人”要排演的剧本。

上周三初初定下来的时候,在群里瞄了一眼电子档,当时也没有往心里去。今天读过一遍,才着实被吓一跳。因为很多要传递的信息,都在台词的下面,既考验表演者的精准度,同时在我看来也是挺“挑观众”的一出戏。

导演这一次给我们“第三组”安排的剧目,是原本北京人艺排过的大戏中的一个段落,当年上演的时候曾经引发过广泛的讨论。前几年,这出戏又重新排演了一遍。"90后"老艺术家蓝天野再度出山当导演,几位人艺的“老戏骨”在剧中挑大梁,也是轰动一时的艺文大事。故此,总感觉这样的作品,我们这些“门外汉”是根本没有办法拿下。

节选的这个段落,是两个人的对手戏。表面上有很多角色自言自语的部分,但想要传递给观众、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因,都在台词底下暗流涌动着。“斩头去尾”地移植到舞台上,如果缺少前后交待的话,这个段落能够“立起来”,我一时无法想象。

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这出历史剧中的这个段落,我觉得基本上与电影版的《风声》当中"顾晓梦"与"李宁玉"的彼此试探,坦露心迹相近了,都是有非常丰富的潜台词和信息量潜藏在“表层”的文本里面,这些在没有表情特写的舞台上,要如何地表现出来,当下的我觉得很茫然。

在这个段落中,一个叫范蠡的楚国人,经历了故国破灭,而与越国有了共同的仇人,在越王勾越卧薪尝胆、幍光养晦的艰难时刻,他挺身而出去,劝说一位叫西施的越国姑娘只身前往吴国,充当“美女间谍”将吴王夫差推向腐化堕落、家国破灭的深渊。

两个角色彼此试探,一个怕不愿,一个有不甘。确实,要如何劝说一个人放下个人的“小我”,以“赴死之心”深入敌国伴虎狼于左右呢?这是一个注定了“茫茫没有归处”的选择,不管成功与否,不是死于非命,便是留下骂名?

美貌成了这个叫作“西施”的女人此生最深,且无法摆脱的诅咒。我其实在读本的时候,是看不到西施内在的心理动因的,她只是在此段落“收光”前,让范蠡为她准备好远去吴国的行囊,一个有沉鱼之貌的浣纱女自此登上了历史舞台。

会不会有一种情况,人骨子里都是有些喜欢挑战的,有把握能做好的事情,做起来太顺手了,兴致了了,反而是那些没有做过的,鲜少去尝试的事情,本心里都有一个想要试一试的冲动,如果这个冲动恰好又有一个宏大的主题和奉献的取向。

这么一琢磨,我觉得糊里糊涂地上台,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