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一样的生活上做出神仙一样的事

我有点疲倦了，但我总要还有勇气，在狗一样的生活上做出神仙一样的事。
—— 汪曾祺

文 / 左叔

大概是考核结果运用的风声传出来，周遭一片哀号声，普遍的心理感受就是觉得冤。

“红汗淌，黑汗流”的一年，活干了、苦吃了，到了“见收成”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又过了个“荒年”。大家都觉得这是顶层抓总的“锅”，结果是不明就里的喽喽们人人皆有份要背，怎么会不觉得冤呢？

我心里也有一些不愉快，这几年一直处在“借来借去”的状态之中，两头不落好便也罢了，两头事一样都没有少。

拿着1.4的酬劳，被1.5的吆来喝去，有时候遇上1.4的工作任务特别赶的时候，还要跑回去加班。仔细一想，合着就我一个人是拿着1.4的酬劳操着2.9的心。对不起，我自己误会了，拿错了人生剧本。

说实话，有些疲倦，尤其是最近一个阶段。工作上的事情和家务事全部赶在了一块儿。连坐定翻几页书的时间，要努力地挤一下才能拥有片刻。

原本内心里常驻的从容笃定感，在匆忙之中被脚步疾走的风吹散。提提气，想要做点什么，一想到后续没有时间精力可以保证，延续和持久无法实现的情况下，生怕开错这个头，让一件事情有“虎头蛇尾”的方式收场。

人到中年，更觉得时间和精力宝贵。年轻的时候想试错，敢试错，即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从头再来一遍。到了中年之后，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可以空耗，失去了“试错”的勇气，遇到新的尝试，也会反复估量和计算时间成本，生怕得不偿失。

我的同乡汪曾祺老先生在年轻的时候，曾给他的老师沈从文先生写过一封信，信中便有这样的一句话：我有点疲倦了，但我总要还有勇气，在狗一样的生活上做出神仙一样的事。

汪老先生因为毕业时没有一段“实习”的经历，结果是从西南联大肄业的。毕业后辗转了一些地方，一直寻觅不到一个与自己心意合辙且稳定的工作，可能再加上情感上的苦闷吧，那个时候的他，应该将人生过得灰暗且倦意丛生。

与在老师的通信中，他也曾经被沈从文“劈头盖脸”地骂过，有过幡然醒悟，也曾”洗把脸“继续去低头做事。彼时觉得这是人生的一道大坎，但拉长到整个人生的跨度来看，跟他后来在动荡的年代里去张家口喷农药、画土豆比起来，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

文字是个好东西，它的来处很多是当下的“不平则鸣”，它的出处是情绪的宣泄和释放。骂骂操淡的生活，心里多少会痛快一些。理理接下来的思路和想法，校正一下自己的方向，精简掉一些可有可无之事，朝着自己想定的目标继续走。

狗一样的生活，大概是众生的寻常，人很难不被生活鞭打；神仙一样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人人都有办法和能力去实现。

勇气何来？我猜想，一定是那些想定的目标足够有吸引力，人才能排除万能，从现实的芜杂之中拥有拯救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