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左叔
与欧美相比,中国的人情社会氛围更重一些,这大概与我们的农耕传统相关。
他们过往的城邦历史或者游牧文化都是动荡的,人与人之间的聚散分离是极为寻常的,再加上后来“新大陆”的移民潮,所以在社会心理层面基本上就是“无根”的。
我们不行,我们是需要照看土地上的庄稼的,需要整饬土壤,需要灌溉作物,需要耕耘、需要收藏,需要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
有了“根”便有了故土情结,有了建立在此基础上众多的“怀乡”文学作品,也就有了因为人口缺乏流动性而产生的彼此连接,以及浓重的人情社会的氛围。
更有一些研究认为,作物的种植方式影响特定区域的人群在品性上的区别,比如常有人认为南方人会相对细致一些,北方人则会粗犷很多。这些除了环境的影响,与农耕相关的劳作方式也有关系,概括起来称之为“吃米的与吃面的区别”。
水稻这种作物,与麦子等其他作物比起来是需要精耕细作的,从育秧开始每个阶段对水的需求量都不太一样,需要有人及时去关注它的成长,投入大量的精力。这样的劳作方式与“随便撒一把,坐等老天收”的区别太大了,也塑造了不同地域人做事的态度。
人与人之间的紧密关系,在农耕社会有它的积极性,由土地构建生存基础,由血缘和姻亲结成的某种联盟,再加之道德传统的力量,在过往的社会以互助的方式,抵御应变很多不可控的灾乱。可是发展到如今,又成了另一种羁绊。
每到过年过节都有一些话题讨论,说到写字楼里平时“人模人样”的Amanda和kevin,回到家里立即变身为“土到掉渣”的翠花和狗剩。七大姑八姨长嘴便来“灵魂四连问”:工资多少钱?谈对象了没?城里买房没?生娃了没?
对于家的想念,常常被“人情拉扯”瞬间淹没。彼此身处不同的环境之中,对于人际关系的紧密程度,无法达成一致的界限。你觉得越界了,对方可能视为“热心”,况且彼此再无其他交集了,不聊这些浮在面上的问题,还能聊些什么呢?
身为名门之后,且又在当年心怀某些隐秘的白先勇在《纽约客》中这样写道,淹没在这个成千上万人的大城中,我觉得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一种独来独往,无人理会的自由。
隐没于城市人潮里,有“英雄不问出处”的自由,我们可以很好隐藏一些对于自己发展并不是那么有利的过往,可以装出“人模人样”。
但是,我们也无可避免地会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感觉到孤独,除了职场上“公事公办”积攒的人品,除了散落各地渐行渐远的同学,我们常常在面对困难时,只能自己抱抱自己。
很难兼而有之,既要摆脱人情社会的束缚,有“不被打扰”的自由,又要期待困难时刻,有人能够伸手帮一把。这样“双标”的想法,我觉得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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