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很公平,给了我们每个人一具躯壳,用以安顿我们的灵魂,然而他却又是不公的。这些躯壳有美的、丑的、智的、愚的、健全的、残缺的,等等等等,如同一个墨点幻化出的万般色彩,林林总总,各有各的姿态。美的灵魂遇上美的躯壳似乎有些天经地义的意味儿,美的灵魂遇上丑的躯壳多少让人心存遗憾,而丑的灵魂遇上美的躯壳应该会遭人痛恨了吧。会有劝人感恩者,让我们庆幸自己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健全的,我相信这也就是只是某种程度罢了,很多人对自己所拥有的肉身无限的厌倦与无奈。
唯物论者把这副躯壳当作基础,认为所有的精神的、灵魂的东西都是籍由于此而衍生出来,但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在相信精神作为一种力量对于我们所拥有的这副躯壳并非毫而作为,否则“相由心生”这样的话题在现实生活当中是找不到应证的。年纪越长,接触的人越多,越发地感觉这种力量的无形与强大。今天翻看了一个熟悉的人这些许年的相册,结果便看到一个人的眉眼是如何地从愤恨满胸变得疏离且淡定,原先长得挤在一起的五官因为放弃了一些计较而变得豁然起来。
当一个人厌倦自身所拥有的肉身,感觉到沉重和负累应该便是苍老的开始。开始感觉到膝关节会在降温和阴雨天来临之前做一个准确且及时的预报,开始对小腹部的那几道摺彻底地持放弃的态度,开始感觉记忆力已经敌不过一个便笺本,开始为额前发能够留至几时而犯愁,开始怀念十年前或者三年前的某一天自己一跃跳过围栏,开始怀念自己一路狂奔在12分钟内跑过3000米。时间是如何地滑过这具躯壳,留下沉重的厌倦与无奈。
连续两天工作至晚上十时,在从港区回家的大巴车上,沉沉地睡去。人生在那一刻涌出无限的倦怠感。过度的依赖含茶碱和咖啡因的东西,会让耳侧的脸在血糖低的时候有轻微的木木感。拖了好久才去理头发,在一双瘦长瘦长的十指的努力下头发只剩下的贴近头皮的一层,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开始喜欢鲜切花了,喜欢那种不可保持的美好慢慢褪却的过程。康乃馨未开的花朵即便是枯萎了仍然是它原来的形状,只是颜色如同灵魂一样脱了这躯壳;扶郎每每都是惨烈地倒下,身体里面的那根“筋骨”被剥离;百合会慢慢地从花瓣的边缘开始腐败,香味会慢慢地变化成一种莫名的气味儿;玫瑰会慢慢地皱起来越发地像用皱纹纸折的假花,失了血一般。
也许死亡只是灵魂真得厌倦了这沉重的肉身,最终不堪忍受,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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