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酣梦

我又恢复到夜不能眠的生活,每每过零点,仍然不想睡去,总觉得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又常常担心,一旦睡下去了,或许就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知道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担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对于我来说已然成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曾经借助过药物,或者心理的辅导,但都没有办法。久而久之,已经不再将它当作一件事情。

我也有睡得很好的时候,只要离开工作的环境,遇到干净整洁的床铺以及上面的阳光味道,我都会睡得很坦然。休假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睡足十至十四个小时,不分晨昏,假期里我的体重增加了5KG,连脸孔也圆润了许些。在旅途当中,我也会睡得很塌实,我甚至有点贪恋缩在火车的上铺的时光,可以不受打扰,在麻木掉的噪音中睡去。这样的处境,有来时路,有目的地,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不容跳脱,就像被安排好的人生,你没有改变的可能,索性就一睡了之。

我听过很多关于失眠的故事,其中一支是我在南京乘出租时听来的。的哥说他在某天快要换早班的时候载了一个女生。上车后,那个女生坐在后座,便付他200块钱,让他跟着3路公交车后面绕着中心城区转圈,然后在后座上倒头便睡,他照做了,表跳到200块,便把她叫醒。这样的事情当然容易让人很好奇。的哥不给答案,只是讪笑。临下车时,的哥告诉我说,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把床当成工场,这辈子注定睡不了床。

我了解他的意思,他把那个女人想得太风尘了。那个当下,我突然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像极了小说或者戏剧里面的某个部分,很王家卫早期的风格。我们试着一起来还原这样的一个故事梗概和场景:

一个风尘女子,或许她还上了一点年纪。凌晨,她的下唇有脱色了的唇彩,在某个巷子口,有已睡了的招牌灯箱。她觉得悃,招手拦下的士,付钱,然后在后座上睡去。她梦到她的小时候,坐在他单车的后座,在乡下不平的土路上面,她用胳膊去搂他的腰。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带她走出那个小山村,也许……她梦到待她不错的秃头老蔡,想起老蔡领着她去百货公司去买戒指,想起躺在老蔡的新床上一直无法入眠,她眼角划过一滴泪水……然后表跳到200块,司机叫醒她,一切重回到日光里。她在街口下车,在街边档打包一碗鸭血粉丝汤当作早点,然后掏出镜子补了一下妆,然后再一头扎进生活里……

也许还有其他的,我们并不知道。在每个不能睡去的生命里面,都有坦然面对以及无法面对的一些问题。有时候,我们会以为失眠是我们的敌人,有时候,酣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