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和自己握手言和,我不要做这样的人,我要拿石头打磨我这块石头。会一直阅读,一直痛苦,一直爱着从痛苦荒芜里生出的喜悦。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在一生中这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一件事。
—— 阿尔贝·加缪
文图 / 左叔
前天,一早“吃棉签”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块石头。
捡石头的那个路口,原本就有一整排旗杆。因为伟人走了,没有悬挂旗帜,所以瞬间变得不那么显眼。旗杆底下的基台与市政路面之间的缝隙,装饰填充了一些黑色的鹅卵石。若不是因为这个特殊情形,目光永远被上面的旗帜吸引,三不五时地从此处经过,也不曾停下来低头留心过此处的细节。
我捡到的这块石头,明显跟它们不是一伙的。其他的家伙,都是黑不溜秋、圆润光滑,只有它是皱着、皲裂着,呈现出不大合群的灰黄色调,像极了早自习的时候,一群埋头苦读的孩子当中,那个最扎眼的调皮捣蛋鬼。
我将它捡起来,看了看,想拿走,又觉得不妥,放了回去,走出去两三步,又觉得它挺有意思,再折返回来,再次将它捡了起来。它呈长条状,尺寸大小握在手心里刚刚好,但是因为是个阴晴不定的雨天,它有点湿又沾了车来人往积攒下来的灰泥,所以只能用两个指尖捏着它的两端。
我无法判断,它是从一开始就混在这一堆黑色的鹅卵石之中,从原生地的溪流或者河道边上被采挖,然后混在了一起装进了蛇皮袋,载上大货车,几经倒卖,一路颠簸来了这里,最终万幸落得一个没有被埋在沙石混凝聚土里,还能见到天日、听听市声的下场;还是因为周边其他什么修修补补的活计,跟与它多少有些相似的石块来了这里,却又阴差阳错地落了单,在来往行人混乱的脚步踩踏以及环卫工人日日洒扫之中,经历无数的兜兜转转,最终才落在了这一堆黑色的鹅卵石之中。
如此描述,讲得好像是人生轨迹一样。一条轨迹,原先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却因为天资不同、际遇不一,最终还是分道扬镳,就像原先看起来不咋样的,十年过后脱胎换骨了一般;另一条轨迹,原本是天地之别,却在洪流之中,经历了各自的遭遇,最终还是落在了同一个坑里,各自带着过往的标签和彼此的成见,互相看不上,又彼此折磨。
际遇的特别之处,大概也就是有命运之手,带着某种好奇或者不经意,将你从某个角落处捞起,又极为随意地扔去某处,在这个过程之中,令你觉得你惶恐的地方,不是将来未知的一切,而是已知的过往并不会引导出一个必然的结果。
就像此刻,我还没有想好,是为了这块石头新开一个鱼缸,用骨架胶将它跟杜鹃根粘在一道,沉入水底,还是搞个苔藓盆景,将它置在其上,日日喷雾擦拭润养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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