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暮时的宁静悲哀里想念你

你可知道,我总是在日暮时分,书影与书影之间,宁静的悲哀里,最想念你。
—— 亦舒 《如果墙会说话》

文 / 左叔

经历过此前闭门不出的日子,方才觉得能够一直保持住某种生活节奏,会令人因为“如常”而拥有那么一点点难得的安全感。然而,生活充满无数的变数,生活的节奏也需要不停地切换。在腾挪之间,人往往会有那么一点点脚跟不稳的状态。

生活犹如星辰漫天的宇宙,混乱无序之中自成一套体系。但在这个庞杂的体系里,有任何一个“变量”出现,原有的结构就会被打破。自己换了份工作、孩子考到了别的学校、父母回了老家、猫狗突然走失等等。那些原先排在那“无影”的行事历上的诸事,因为心力不济而纷纷融解,捞都捞不起来。

眼下放了暑假,一日的作息便与孩子念书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再是火急火燎的了,反而让一些本该因此“富余”的时间,在“松松垮垮”的状态之中白白浪费掉了。再加上,夏日的晚上还有清扫、收纳、洗衣、晾衣、洗澡、扫地等诸多杂事要做。一日之中能够挤出来,让自己稍微喘口气的时间并不多。

一日之中,能够挤出来读点闲书的时间,从原先的晚上一整段,拆分成了好几段,有时候是早上起床后,处理完杂事之后翻几页,有时候是中午不想午休的时候,关掉办公室里的顶灯,开盏台灯看几页,还有就是晚上临睡前。

如此的节奏,实在不适合“大部头”的,或者内容艰涩,在自己原有知识体系之外的作品。若是强行硬上,往往会适得其反,读到后面忘了前面,效果奇差无比。

这般的节奏,比较适合那一种以“千字文”为文本载体的小散文,翻一翻、记一记、摘一摘、抄一抄,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为限,隔了半天的工作、隔了芜杂的琐事,回头再去捡起来,也不怎么难。

最近两三年,在绿植和水彩之中消磨掉很多时间,又想将“写大字”这件事情捡起来。所以,能够留给读书的时间,又少掉了一些。兴趣类向上的变化,往往比生活芜杂、琐事挤占带来的损益更多一些。

不过,每日最为放松的时间仍是黄昏。夏日黄昏甚美,遛狗时站在河岸上,常常会因为要目睹片刻的落日与晚霞、即逝的归鸟与流波而驻足良久,久到狗儿一脸狐疑地神情看着我,久到裤脚管不停地钻进蚊子来。

即便黄昏时分,不用出门。我也会在给阳台上的绿植浇完水之后,自己倒一杯水,摘一枚薄荷芽尖泡在水里。然后轻呷几口,看看满阳台的植物,在渐浓的暮色中,慢慢地“喝饱”了水,从蔫头耷耳的状态慢慢恢复过元气来,而自己也在溽热之中出透了一身汗,大概率也驱走了白天办公室空调吹进骨头里的寒气。

往往这个时候,内心的自我投射便渐渐显现,一种寂寂的、无法言说,亦无人体会的心境会在内心里升腾起来,好像自己就是那烈日炙烤了一天的植物,终于在此刻舒展了身子骨,抖落一身的负重,重新回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