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饱膈的历史太短，饿肚子的年岁略长

中国人得意时信儒教，失意时信道教、佛教，而在教义与已相背时，中国人会说，“人定胜天”。中国人的信仰危机在于，经常改变信仰。
—— 林语堂

文 / 左叔

但凡是个中国人，几乎都自带与生俱来的“实用主义”，非常“朴素”的那种。遇到南墙，自然不会一头撞上去，总归会找到变通的办法。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比如，排队“吃棉签”，总归会遇到一两个人，站在某个队伍里面，总觉得隔壁的队伍动得比自己的快，全然无视“铁马”“隔离带”“蛇形排队”以及“路人侧目”，一个侧身、一歪屁股，就非常“丝滑”地插到隔壁队伍里面去了。为此产生的纷争也不少，但也是架不住三不五时，还是有人想要如此。

纸媒还有“影响力”的时候，常常也会见到一些讲外国人做“直头子事”的段子。比如，在地广人稀的地方，一处没什么来往车辆的十字路口，居然也有人在那边等红绿灯。表述上是“表扬”外国人的规矩意识，底层的逻辑里，似乎也在“影射”他们不懂变通，只会干一些直来直去的事情。解决此类问题，中国人显然不会干“活人还能让尿给逼死了”的事情。

都说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但凡过了长江往北，想到要去“大门朝南开”里面办点什么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先打个咨询电话、再去排队取个号，而是第一时间想一想，这个单位到底有没有认识的熟人，凭交情能不能打到这个招呼。哪怕是“公事公办”，也总想有没有“捷径”可以抄一抄。

类似的状况，我总觉得不是没有信仰、不知敬畏、是非不分、左右摇摆所导致的，反而是因为过于笃信“效率优先”这一条，眼睛里面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看重的东西，所有的“规矩”都变成了可以打破的“条条框框”，所有的“规律”都变成了“人定胜天”的对立面。会有人将这些状况归结于中国人“拜金”，我却觉得不尽然，更多的是一种奋起直追时的紧迫，以及逆水行舟中的焦虑。

确实，我们也都尝过“效率优先”的甜头，毕竟只用了这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轻易超越了很多经济体几百年的积累。“后发先至”的很多成绩，建立起了无比强大的自信，再加上传统文化之中的“天道酬勤”，衍生出诸多无视“极限”的操作来，什么“996”“白+黑”“7x24”等等。当然，也会有一些“劝解”的声音，但在主流之中，还是显得不太合拍。

打饱膈的历史太短，饿肚子的年岁略长，所以我们的骨子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生存忧思和行色慌张。想要气定神闲，现阶段这题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