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常感到孤独,却又害怕被亲密关系所束缚。数字化的社交关系恰恰为我们制造了一种幻觉:我们有人陪伴,却无须付出友谊。
—— 雪莉·特克尔 《群体性孤独》
文 / 左叔
有一段时间,我意识到自己有一种相对明确的“电话障碍”。
具体的“症状”是:如果遇到没有接触过的人,透过别人问我要联系方式,一般情况下,我不太会直接给电话号码。
我比较情愿和“陌生人”是通过加微信好友的方式进一步了解彼此。如果有后续的交流,我也比较倾向是以文字交流为主,感觉比较不那么尴尬
。即便是相对熟悉一些的人,如果遇到一些需要反复沟通才能最终确认的事情,我也不太会选择电话沟通的方式,还是倾向于文字沟通。
一开始,我其实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直至后来有人因为急事联系不到我,才觉出我跟别人略有不同。
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打电话这件事情会给我和对方造成一定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体现在时间上,需要在当下即刻跟进与回应,缺乏深入思考琢磨的时间,容易把事情处理得过于“毛糙”。
那些需要反复沟通的事情,我始终觉得“口头语言”不够精准,再加上国人偏爱“含糊”,口中头上说“好好好”“看着办”,往往等到“见真章”的时候,又“矢口否认”了。
虽然微信文字聊天同样也是“非正式”的状况,但我总觉得但凡动用文字了,就会有一个”推敲“的过程,同时又能“白纸黑字”式的留痕,内心里多少“慎重”些吧。
微信虽然归类在“即时通讯工具”里,但在沟通过程中,掌握反馈节奏的主动性在我手里,我可以选择要不要即时回复,可不可以装作一时没有看见,等到想稳妥了再回复。
文字沟通给了我一定的“缓冲”空间,让我有机会把事情想深一些,想细一些,避免掉那些不经大脑的“毛糙”。
还有,有一些“磨不开面儿”,需要求人的事情,心里虽然知道面谈或者打电话更有诚意一些,但对于我而言,透过微信文字交流比较好意思张口求人。潜意识里面,可能还是担心会被人拒绝。
人是社会动物,为了避免孤独,需要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口头表达和书面文字本质上都是沟通工具,是帮助我们建立亲密关系避免孤独的手段。
数字化社交一开始的时候,确实迅速拓展和便利了人的社交,但我总觉得这种促进是“面”上的,而非“深”度上的。雪莉·特克尔觉得数字化社交会给人一种幻觉,一种让人觉得时刻都有人陪伴,但又不必与人深交的幻觉。
我觉得,这种幻觉在我这里又有了新的衍生。数字化的社交让我觉得,我可以自主掌握沟通的节奏,有一层可以避免自尊受到伤害的“保护壳”。
当然,我也有意识这是幻觉,一种让人稍微舒服些的幻觉。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