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不是你的本意

文 / 左叔

台风夜，趴在楼上的榻榻米上，一边读闲书，一边抄抄写写。人到了某个年纪，便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难捱。

多年久坐，腰椎和颈椎的状态皆是不佳。盘腿坐在榻榻米，靠在矮桌上写字。不需多时，一侧的腿便麻了。趴着，虽解放了腰，但两只胳膊肘却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需要经常要来回轮换，其实也是读不安稳的，写不便当的。

好在是闲书，读一读，放一放，跟孩子闲聊几句，起身爬起来，去别的房间里转一转，喝口水、上个厕所或者去阳台上看看呼啸而过的风雨。

榻榻米间开着冷气。一晚上大概有两三次，家中那只最胖的黑色猫咪，在玻璃移门外探头探脑地想要进来。起身去开了门，它又立在门缝边上迟疑不肯进来。靠近点，想要抱它进来，它又往后缩了缩。再近点，它一扭头顺着楼梯跑掉了。

像不像一个人到了畏首畏尾的年纪，贪图一点什么，又担心失去更多的状态？没有机会的时候，总想试试；一旦机会摆在眼前，又开始傲娇起来，担心失掉颜面、失掉自由、失掉人到了某个年纪更为看中的一些虚浮的东西。

临下班前推掉一个餐约，这风雨大作的晚上，趴在家中的某个角落想让自己静下来，也想将这呼啸的风雨连同那些功利浮躁的念头一道拒之门外。

有那么几秒钟，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蝴蝶与潜水钟》，因为中风，主人公灵魂里的“蝴蝶”被困在肉体这个“潜水钟”里，靠着能动的左眼完成了最初的文字创作，这自传体的作品最终被搬上了银幕。

又想了想，谁又不是被倒扣在现实的“潜水钟”之中呢？风雨大作的夜，暂时可以逃避片刻的空间，耳朵里有安静下来才会听见的嗡嗡声，像极了失眠的夜里，手机里播放过的那些白噪音。人为地将自己与这世界隔了一层，靠着孤独感将很多现实的焦虑变得影影绰绰、不真切起来。

人到了某个年纪，才会真正意识到，无论身处何方、做何决定，其实都是被限定在各式各样的框框之中，唯有不怨不悔，才是获得真正的自由。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不是你的本意。没有人故意与你为难，而是这个世界本就矛盾重重。

诗人顾城在《早发的种子》中写下这样的诗行：我从没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中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

这首诗的意象有很多，列兵、军营、典礼、坟墓、鲜花、蝴蝶……读深了，想细了，更容易将自己迷失在别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