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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苏小旗
图 | 左叔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经常说，爱情在秋天和冬天才更像爱情，而春天，那叫发情。当然，那时候还没有微信，我是在微博上说的。
秋来，万物敛藏，萧瑟之气不孔不入。种满了法国梧桐的街头总是美的，如果一个女人有一件像波兰电影《蓝》中女主角一件长及脚踝的深色风衣，配上宽大的软牛皮包，那就更好了。
女人走在街头，立起风衣的领子，秋风中捧着一杯热咖啡——捧着一包糖炒栗子也不错——我想，这是幸福的。是的，这个时候呢，任何有温度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安慰，比如热咖啡，刚出炉的面包，再比如，你的手，和你的拥抱。
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部影片，叫《绿色巨人》。虽然一些影片因为喜欢，我会反复观看，但时隔这么多年，这部电影我只看过那一遍。里面有个情节我始终印象深刻。在监狱里，那个非洲的黑人酋长被问及最幸福的时刻时，他说，那是在他新婚时，他与他美丽的妻子整日整夜地呆在房间里，房间里有火炉，而他们不停地做爱，做完爱就抱在一起说话，说很多话。就这样互相守着过了好几天。
所以你应该知道这部电影为什么我没有再看第二遍。我把这么美好的片段记了这么多年，就已经够了不是吗？
前些天看周冲的文章，她提到她参加笔会时认识的一个女人。这女人与爱人第三次见面后，就再也没有出门，也没有下床。“他们只是做爱，就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摧枯拉朽，欲罢不能。累了就睡，饿了吃面，尿急就用床下的脸盆接。”周冲当时对女人说，你们的过去，就是我多年的幻想。
是的，如果没有这种经历，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当窗外的寒风吹过，你是感受不到的。也许是白昼，也许是长夜，这，你也是看不到的。我们坐着，不是肩并肩，而是面对面。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鼓起的膝盖互相交插在一起，于是全身感受到的都是光滑皮肤缓慢的摩挲，那么轻柔，又那么深情，感受自然得好像与生俱来，又仿佛从来不存在。
手里是一定有酒的。而这种时刻，任何酒都十分应景，因为你知道，无论我们怎么喝，都不醉。或者说，无论我们怎么喝，其实早已经醉了。
有没有菜不重要，但一定要有故事。我们虽未年老，但也不再年轻了。我们经历过的事，经历过的人，在心里留下的印迹，一出口就成了故事。那些期待，幻想，挫败，疯狂，那些永不相见，失而复得，那些爱与被爱，我们一定是笑着讲来，悲伤早已化成灰烬，眼泪在昨天就已经流得足够彻底，如果尚存怀念，那就是好的。
房间里的味道是混合的。有酒的味道，被子的味道，有隐约的冲过澡后热水的味道，当然，识别度最高的，是我们彼此的味道。无论等待多久，盼望多久，彼此的温度和味道，总是最好的安慰。
谈爱？不。
是的，我们不再年轻了，而爱情这个东西，我年纪越大越敬畏。它似乎被孤立，也更像是被供奉，当我披着遍布荆棘的灵魂试图将它拿下时，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亵渎感。它那么洁净，那么纯粹，纯粹得近乎偏执，它力量如此强大，让你升腾所有欲望而又消灭了所有欲望，它又是那么短暂，像高潮一样短暂，而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与失落，仿佛独自一个面对浩瀚的宇宙。
美好的愿景需要正确的人来参与。但请你相信我。我们，所经历过的每一个人，无不是正确的人。你的爱，从来未曾改变。它生于你的心，明明灭灭，它等待自己生发，更等待对方来唤醒。那感觉，你肯定不仅尝试过一次吧？它来得那么艰难，又来得那么容易，以至于你自己都退后三步的怀疑，而之后，对爱，越来越畏惧。
亲爱的，我也帮不了你。但若你问我，这不分昼夜的相拥亲吻，这漫天遍野的唠叨交谈，和不发一声的激烈而又动情的欢爱，不是爱，那又是什么？
是温情，是安慰，是依赖，是相融，更是相互疼惜。我们像在昼夜间度过了一生，也像这一生只有这一个昼夜。
而明天，心里带着你，我会穿上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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