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穿过风,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沾

文图 / 左叔

强烈的钝挫感,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精力,让感知能力变得很弱。基本的感官体验、简单的逻辑思考,这些原本不必耗费什么精力的事情,忽然变得不太容易。

人仿佛永生花一般,被罩上了玻璃盅。时间流逝着,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内心知道,那实际上并不是自己。木然的,与鲜活的,一直都有着那一道壁。

接纳这一切。人生最大的功课,是在不强求的基础上,接纳命运所有的馈赠,珍惜所拥有的,那短暂的片刻,用有限的记忆力,尽可能将它珍藏好。

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忠实得甚于我最好的友人。它存在在燃着的烟卷上,它存在在绘着百合花的笔杆上。它存在在破旧的粉盒上,它存在在颓垣的木莓上,它存在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在压干的花片上,在凄暗的灯上,在平静的水上,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它在到处生存着,像我在这世界一样……
—— 戴望舒 / 我的记忆

像诗行里描摹的那样,在余生的记述里、回忆里,反复地咀嚼、检索、净化,大浪淘沙般地,在日常生活的琐碎里,留下动人的细节。如同“造神运动”一般,剥离掉凡人的劣根与现实的不堪,只留下人性里最为温情脉脉、最具神性光环的那一面。

即便是穿过风,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沾,更何况要穿越巨大的痛苦。血肉联系,唇亡齿寒。往上看,前面的人越来越稀疏了,只能将目光收回,往下看,远景之中还有将来未来的日子,种种的不确定以及莫名的坚定感。

原生成长环境之中的林林总总,有些需要传承,以身体力行的姿态交还给后来人,而另一些可能就要在此终结,剔除掉与时代飞速发展格格不入的部分,就此打破那些无尽的循环。但有道逾越不过的河流,从此刻开始,就横亘在我们中间。

即便是穿过风,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沾。总想在所历之事中有所收获,但有时候伸出手能够握住的只有无尽的虚空。幸好内心是充盈的,鼓动着的情绪让自己知道,人不可能活成玻璃盅里的永生花,在世事历练中获得滋养、历经消磨、感受流逝、终将颓败……

亘古不变,谁也不曾逃脱,谁也都在这样的轮回里面。穿过风雨,任它沾染,便是我们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