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商业站点看到关于情书。情话。亦或者情“信”(短消息)的征集广告。并允诺出种种看似丰厚的大奖。有酒店情人套房。烛光晚餐。超炫钻石。至酷手机。血色玫瑰。等等等等。“情到深入即文章”。不知道在这种急功近利的刺激之下。一个个写手。会如何触类旁通。写出何等的好文章。这样一想。好奇心已然大过阅读的冲动。商家挣“眼球效应”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好不好。早已经无人关心了。
忽尔想起许久前。读到一首长长的情诗。想与很多人一起分享。摘抄如下:
以下被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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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歌四拍
一年又值秋风起,北雁只南飞,望南来雁影无踪,算不合关山阻?远水绕荒村,莫是枕经眠未晓?明镜菩提勤拂拭,不着人间尘土。
青丝依样似旧时。心血如潮,七度春秋销北地。数三十又三年,问后来岁月,还能几许?只如今抖擞旧精神,酬尽心头文字债,待取新衣上征途,好将身手试,长为孺子牛。
鼙鼓又声喧,打叠琴书无着处,缩地失长鞭,脚跟无线,咫尺吴天楚尾。想旦夕四野动烽烟,顾不惊起伯劳飞燕各西东。漫负笈携早囊登程,且休回首,向莽莽平沙去处舞干戈,莫念那恒岳巍巍云里人!
别离滋味浓还淡,欲诉又笺残,想将心绪谱奇弦,弹与知音人不见;结伴同行重话旧,不识何时也!果不相逢时,强饭加衣好护持,独立西风里,珍重复珍重
右录一九四四年秋季反扫荡前夕,遥寄一岚战地歌四拍,以为永久的纪念。
云特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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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更确切一些。应该是一封战争年代的书简。写在一幅丝绢上面。或许隔了许久文字上的变迁。如今读起来。会有些生涩。但如果静下心来。细细咀嚼每一个字。却依然能够品出其间两地相思。互道珍重的温暖味道。这是邓拓写给夫人丁一岚的信。他们于1942年。在烽火连年的光景里结为连理。写此诗的1944年夏天到1945的春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段艰难的时光。他们参加整风学习。分居两地。邓拓因莫虚有的罪名接受审查。好在最终罪名洗脱。
邓拓曾经是个书生。而且是个很出色的书生。出身于一个晚清举人家庭。17岁的他从闽江口乘船北上。考入上海光华大学。18岁时就有“何妨白眼看俗伧,幽怀默默寄书城”的志向。25万字的《中国救荒史》。已经展露了一个青年历史学家的才华。民族的危亡促使他投身革命洪流。从战争年代《晋察冀日报》的总编辑。到建国伊始《人民日报》的总编辑。从根据地的“燕赵诗社”到《北京晚报》上的《燕山夜话》。从书画金石收藏鉴赏家到史学研究集大成者。邓拓血性当中的“书生意气”依旧刚烈。1966年5月18日凌晨。邓拓写完了给北京市委和夫人的两份遗书。小心地放到枕头下。然后以自尽的方式告别了人世。成为“十年浩劫”中的第一个罹难者。
他的夫人丁一岚。1937年从天津一个小资产阶段家庭中出走。和当时很多热血青年一样奔赴圣地延安。投身革命。因为经常为《晋察冀日报》撰写新闻报道。日久便与邓拓结下了这段文字姻缘。她还是一位出色的播音员。曾经多次担任重要播音任务。她曾与齐越一道参与天安门开国大典现场实况播音。文革前后亦曾担任过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领导职务。离职后潜心于邓拓文集的编撰工作。
这对传奇式的人间眷侣。危难关头风雨相伴。不舍不弃。当年。丁一岚收到邓拓写来的《战地歌四拍》。为邓拓的关切而深深感动。从那之后。她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虽然前途未卜。虽然关山隔绝。但他们彼此之间实际上从未被分开过。后来他们重逢了。她请邓拓将它重新抄写在一幅丝绢上。十年动乱。邓拓含冤自尽。丁一岚眼见得抄家之风一时间漫卷京城。为了保存这方诗绢。她小心翼翼地把它缝在棉衣内襟里。劳动改造。汗水浸透棉衣。得以重见天日的时候。那丝绢上的字迹早已经洇得模糊了。然而这模糊的字迹。却依然不妨碍一份情缘的清晰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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