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得到边界,却在困局里摇摆

触得到边界,却在困局里摇摆

文图 / 左叔

最近一段时间,我处在“休养生息”的状态中,可以以文字的方式记述生活的状态,书写胸中的观点,但却始终不太敢去碰“写故事”,做表达内核的包裹、做情节故事的虚构。为了弥补那种浪费韶光的流逝感,我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分配给阅读、记录和领悟。等我对此有觉醒意识时,赫然发现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写过故事。

我本能地将“写故事”视作耗费“元神”的事情,而在这个当下,我的内心里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支撑起这件事情。我虽然捕捉到了一些想要表达的内核,但我总觉得框架结构、文本载体等方向似乎还没有形成激励我去努力的冲动。

于我来说,能够抚平“写不出来”焦躁感的,通常只有大量的阅读。

因为每天都是捧着一本书在读的状态,然后就有机会被身边人“安利”各式各样的读物。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阅读一直局限在一个比较狭窄的领域,几乎不碰到哲学、宗教、历史、经济、数理等领域,偶尔有机会跳出自己的边界去读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便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在体验到新鲜与迷茫感之后,便会不自觉地迅速收手,生怕自己在未知的领域里不断地“解扣”深究下去,却没有办法将自己从“迷失”的状态之中拯救出来。

意识到自己有这方面的困局之后,我便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成因,为什么不能跳脱出自己原本的框子,去努力地触到自己认知的“天花板”,寻找一些新鲜的刺激,多一些灵感的激发呢?是过往的成长经验促成了这样的状况?还是年纪阅历使然?

少年时课外读物是极有限的,那个年代的基本氛围就是如此的。家境贫寒是一个因素,应试教育是另一极。我的课外读本里面除了小人书、365夜故事童话书之外,其实还有一本超厚的书,这本书其实是我母亲的,名字叫《赤脚医生》。直至今日,我也没有问过这本书的来历,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人生之中。

现如今回想起来,才意识到那是一本全科的医学实用手册,估计当时是用来指导缺医少药的农村地区医疗卫生工作的。可是在我没有书读日子里,这本书发挥了一些也许不是编撰它初衷的功能。我反复读了它很多年,一方面因为它足够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读物。

小学三四年级,当它当识字的书,不认识的就去查字典,弄明白读音意思,医书本就生僻字多,我莫名地记下了一堆生活里难见的字;再大一点就变成了生理卫生用书,似懂非懂地弄明白了男女有别、计生知识,彻底意识到偷尝禁果的风险;再大一点就开始对人体解剖、筋络穴位、中医草药开始感兴趣,莫名其妙地就记下了若干味草药食材的性味用途。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本书就忽然不见了,而我也进入了应试教育“过独木桥”的阶段。还算幸运,险险过关,读了自己想念的专业。入学之后,仰仗学图书馆的支撑,阅读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中学阶段只知道书名的作品,慢慢变成了通读后知晓的梗概,然而压力也是有的。

学期初,教授会开列长长的书单,并且明确告知期末考试的题目都在这些书中。那时候图书馆还没有电子库,复本也极少,二三十本书想要都能借到几乎不可能,加上穷学生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买全那些书,于是泡在学校附近的书店里“占便宜式”摘录的确没少干。即便如此,悉数读完全部的书目仍旧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每个人都冒着期末考试“押题跑偏”需要“靠天收”风险。

有压力之后,阅读乐趣就变得不那么明确,连获取的信息都变得微薄渺茫起来,那些年读了大量的应属于专业领域以内的纯文学作品,但因此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并不多,很多东西留有印象,但也仅限于梗概而已。

出了社会的最初几年,读书忽然就变少了,可能是学生阶段指定阅读“后座力”式的伤害,也有可能是面对新环境的压力。直至被安排去昆明报社跟班实习后才有所改观,跟着一个从事小说创作的编辑后面学习,身边有了榜样忽然就重燃了想要写作的想法,能力不够的时候就想要学习借鉴,而在那个阶段就赶上了内地文学创作还有丰沛能量的二十一世纪之初。

那个时候,我有订阅《小说月报》、《收获》等文学期刊,也有定期购买补读诸多作家全集和新作的习惯,也就是在那个阶段我意识到所在小城的公共图书馆其实是个值得深挖的“富矿”,也就这样年复一年成了他们的资深用户。

这十几年的借阅,其实也在日积月累中形成了一个私人的“大数据”,但我也知道其实我的阅读范围仍然仅限于图书馆编目中的“K”的范围,偶尔有会有一些“I”的书籍点缀点缀,但也只是点缀而已,有一段时间我连经典文学作品的译作都读不下去,不是在怀疑文化差异,就是在怀疑翻译水平和自己阅读障碍。

我不愿意突破自己的边界,总有一种下意识的紧迫感,觉得时间精力有限,我需要在努力谋生和在职进修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时间,不可能浪费在突破边界的尝试之中,固守在“功利主义”的边界里面未必是好的,但一定是最有功效的,虽然这个阶段是有乐趣的,但却是那种宇宙微尘“孤独旋转”式的乐趣。

虽然我开始分享自己的读书感受,也会与他人交流互动,接收到越来越多的资讯和信息,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试试,像少年时一样带着一份不可抑制的探求欲,去读一些日后也许根本用不上的书,还是要沿着自己原本熟悉的方向,继续深入潜行,做一个安守本份的阅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