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左叔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大概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伤得着她。换作一般有点自持的小姑娘,谁整天没事总用一句“别问我为什么单着,我不是找一条合身的裤子比找个可心的还要难的困难户嘛”的话来自黑呢。
大概是那天的气氛比较微妙吧,一票人参加完春分夜的诗歌朗诵会后已经快十点了。激动颤荡的心情没有办法平复,大伙儿决定去撸顿串去抵消那装逼的文艺范儿。
毕竟已经是春日了,烟薰火燎的夜排档一条街,再浓烈的油烟也没有办法淹没掉春天的气息。碗口粗的樱花树无视夜生活的喧哗,以高出沿街铺面屋檐的势态,自顾自地招摇着它粉白色如潮一般的花瓣。树底下照例仍旧是摊在街面上一家挨着一家的白色塑料圆桌,一张接着一张喝得通红的脸。
邻桌的卖唱小伙儿干了一杯客人送的酒,甩起友情价卖一首送一首。唱完一票老爷们点的《友情岁月》,他不闻不问地送了首《相思无用》。我们这桌几个男的正聊着,当晚朗诵完德文诗后便如风般就走了,根本没有机会要到微信号的妹子,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她听着听着就流泪了。
等到大家回顾神来,她已经不能自持地伏在桌上哭了起来。于是整张桌子的人在市声喧哗中一阵尴尬的沉默。邻桌有好事者也停下吆五喝六的动静,朝我们这一桌张望着。
同桌有个兄弟酒量不济,早早地喝茫了,不明就里、自顾自地用筷子去捞飘在啤酒杯里的樱花瓣。那樱花瓣纤弱地粘在筷子头上,粘上来却甩不掉,放回去又飘在酒里,如此反复着,仿佛一个死循环。
太尴尬了,我不得不出手解围,拍了拍姑娘的肩头说,你这是怎么了,虽然我们聊聊别的妹子,也就是打打嘴炮,你也别么大气性啊,这不哥几个还不是把你给带出来了嘛。你再哭,别桌都看着我们,搞我们一帮糙老爷们欺负你,非逼着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给灌醉了好下手似的。
我说到这儿,姑娘终于止住哭,抬起头看着我。身边那位喝茫了的兄弟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忽然就醒了似地说:谁下手了?敢!敢动我的人,我他妈的剁了他!
一桌子人一脸的惊诧,一会儿看看姑娘,一会儿看看喝茫了的兄弟,仿佛这两个对面对坐着的是两个未解之谜似的。
听他说完,还红着眼眶的姑娘忽然就笑了,对着那位喝茫了的兄弟说:有时候想想,你不是也一样,我们眼巴巴地喜欢着一个我们不应该喜欢的人,自己在那边纠结要死要活。
我一看这一阵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完的场面,赶紧买了单,将其他人都打发走,然后把这二位“事主”请到了街角还在营业的商务咖啡馆,要了一个包厢,老老实实地当起知心陪聊的暖男大叔。
包厢里一张茶几,两边各一个两人座的的沙发。我那位喝茫了的兄弟,还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硬是要跟姑娘挤在一起坐。姑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大概是正想着请我把那位喝茫的捞过来。正在这当间儿,服务员进来了。我就忙着点单,没接她那个茬。她大概也想想算了,任由他与自己同座,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等到茶点上完,姑娘一五一十把那点来来回回地事情都讲了一遍。我听完,真心觉得是个酒狗血的故事,烂透了。
这姑娘喜欢一男的,有点年纪的。那男的当然有个正牌女朋友,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还是暧昧地跟她明说,可以保持朋友的关系。这来来回回好几年,那男的但凡与女朋友感情上有点小摩擦,都主动找姑娘聊个天、诉个苦。这姑娘这几年一直单着,大概心里总觉得戏棚子底下站久了,总归是有点希望的。
这位瘫在沙发上喝茫了的兄弟平日里与那有点年纪的男的混在一起的,也知道这姑娘喜欢那男的,可是也喜欢她,整天巴巴着蹭着姑娘。起初姑娘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是架不住时间长啊。姑娘觉得心里不平的时候,也会跟这位兄弟讲,可是就是不肯走到男女朋友那一步,平日里跟我们这一票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可劲地装不熟,这来来回来也是好几年。
说完,姑娘拿着一杯柠檬水当酒一样干掉,然后问我说,叔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心里知道,这不是个无解的死循环,但我不能不装逼地冷静下来,讲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回复她,很多情感上的纠结,其实每个当事者内心都有一个趋向理智的答案,可是我们身不由己啊。
姑娘若有所思地说,是的,谁不想求个脱身,一边是我爱的,一边是爱我的,纠结反复我自己也受够了。
我们总想着这件事情能放一阵子就一阵子,也许时间一长就会烟消云散,可事实上,时间越久,越是一根心头刺,拔一下疼一下,不如早了断。我看她略有认同地看着我,想了想接着说,可是自己下不了手啊,总想对方下手也许不那么可惜,朋友打醒也许不那么痛,可是到最后都还是自己担着,这事情求不了别人。
叔叔,我懂你的意思,姑娘推了推身边的醉汉,看着我说。那兄弟的脑袋不知几时已经从沙发扶手那边蹭了姑娘这边,倚在姑娘胳膊上。姑娘见推不动,然后不无感慨地说,就像你说的,别人再如何努力,总是叫不醒一个想要装醉的人。
——以上内容纯属虚构 X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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