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如棉

惊醒凌晨两点。酒精残存在胃里。依然灼热。嘴唇焦渴。挣扎着爬起来去找水。膝盖重重地撞在忘关的抽屉上。声响很大。但却不觉得痛。除了思想。剩下的大概都已经麻木。喝水。不顾是否很烫。听喉头咽动的声音。开始觉得坦然。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去。胡乱地抱着被子。或许是夜风太凉。亦或许心里面泛出一些莫名的情绪。胳膊上的那些汗毛竖起来。一粒一粒的。用指尖去碰它们。忽然意识到只是因为心寒。

忽然想起睡前做的事情。说的话。那些被酒精模糊掉的听觉和感知能力。混乱的意识。不知所措的慌乱。不知从何讲起的开始和结束。会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与不自醒。不自爱。不自重。

以为就这样睡不着。将失眠一直持续到天亮。但还是无可救药地睡着了。潜意识里面感觉呼吸异常的沉重。一直不停地在做同一个梦。关于鞋子的。身陷在一个不辨年代和场景的地方。不停地试穿同一双鞋。醒来后依然记得那双鞋的模样。铁灰色。有像藤蔓一样的装饰物。一直缠到足踝处。这是不曾见过的款式。亦是不曾穿过的颜色。但它就是那样一种看似可以触及的状态出现在意念里面。

凌晨五点。天光黯淡。在低气压和足睡的状态下彻底地醒过来。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它的歌声只有三个音节。啾啾叽。啾啾叽。简单地重复着。听上去很快乐。出租车辗过积水的声音。有人骑单车经过。按响铃铛。声音像一部电影。历历在目。只是我已然忘记那些脱口而出的言语。那些声音已经幻化掉。模糊得只剩下一团和气。

手机上有数条简讯。略略地读过。然后把它们一条一条地删除掉。觉得冷。又往被窝里面钻了钻。像一只不敢面对困境的驼鸟。

起床。洗漱。约了设计师去量房子。九点出门。满天的阴云。穿了去年夏天的灰色棉质T恤。那些印着藤蔓枝桠的图案。已经洗得脱了色。斑驳得更有时光经历后的味道。棉的质地如同旧爱。有几多磨掉的痕迹。有几多贴身的关切。或许很多年后。在一个忽然想起的夜里。会翻出那个以为自己此生不忘的号码。然后拨通。等待接听的几秒种内。想过无数种的开场白。但对方的声音已经不似当年。慌张。开始不自觉地舔唇。故作镇定的自我介绍。听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无力说一些什么。只能按掉电话。任眼泪流下来。并在这当中得到解脱。

因为一再上演。所以变得轻车熟路。来来往往。好梦一场。一点一点地耗尽。一切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