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就是我们的“英雄主义”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
—— 麦家 《人生海海》

文 / 左叔

昨晚在“漫无目的”的选择中看到国漫《雄狮少年》,在没有接受任何“安利”,不带任何“预设”的情况下看完整个电影,感受是“挺意外的”。

其实这几年,国漫还是有不少令人惊艳的作品的,但是在市场定位上却是两极化的。一极是偏向“低幼”的,什么“熊”啊“羊”啊之类的;另一极是偏向成年人市场的,但几乎都是“新说”,题材一直在悟空、哪吒、青蛇等等“传统”上打转。虽然这些题材都有反映现实的可能性,但硬要归归类的话,多半只能算是浪漫主义。

《雄狮少年》在题材风格上算是走了一条“新路”,以国漫的方式展现出现实主义风格。贫瘠乡村、城市底层、留守儿童、贫病交加、街头霸凌等等社会问题虽然触及不深,但能够做到“点到为止”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在一些场面氛围的构建上,《雄狮少年》也非常有“接地气”的画面,尤其是“病猫”少年“阿娟”在广州城里的一些场景。清晨阳光初现,绿灯亮起走过斑马线的匆匆人群、排队在摊头买早点去赶工的模糊孔、穿着工服逆着光走上生产线的年轻背影等等,这些都会让有南方城市打工生活经验的人找到强烈的代入感。

当然《雄狮少年》也不是没有“来路”的,在这部国漫中我们仍旧可以看到黄飞鸿、周星驰等诸多“港片时代”留下的“残影”。我觉得这不算什么,所有现世的成果,几乎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缔造的,况且《雄狮少年》除了“个人英雄主义”的表达之外,还有深埋着一些向善向上的力量,远远超越它所致敬的那些经典。

跳脱开国漫来探讨“命运”这个话题,其实我觉得在“概率”上并没有什么“起落”与“不公”。自然分布、动态平衡,所需打破的其实就是所谓的“阶层固化”的问题。一个人的出生、一个人的际遇,有太多的偶然性,就像不是所有的种子在自然选择的条件下,都有机会落在肥沃的泥土里。

没有机会落在肥沃的泥土里,就是我们拒绝成长的理由吗?细论起来,在我们庞大的青年劳力基数之中,“小镇青年”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他们的一部分从“小镇”中走出,走进了工地、生产线、外卖配送站,在物质层面,他们很难在城市“立足”,最终还要回归“小镇”进入“循环”。他们中的另一部分也从“小镇”中走出,接受高等教育努力洗刷自己身上的“小镇”印迹,但在意识里依旧需要对抗如何“立足”的焦虑求得一份“安稳”。

“留守儿童”问题时至今日,已经迈进了“代际更迭”,也就是说最早的一批“留守儿童”也已经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若是早婚早育,他们的孩子也已踏上了出门打工的谋生路。若是孩子们也赶上了同样的早婚早育,当年为了生计抛下他们的父母又要以“隔代教育”的方式弥补自己为人父母时的亏欠。年初六,返工日,诸多离别,在这一日续写下新的故事。

滚滚红尘,匆匆一世,放眼望去,在既定且有限的疆域里,真诚且热烈地好好活着,每一个“无名的人”都在实践着自己的“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