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 左叔
凌晨三点多,从一个迷失的梦境里醒来,睁开眼世界依旧困顿于一片微光之中。枕边人鼻息均匀,影影绰绰的居家杂物从黑暗里慢慢隐现,心境慢慢回归平复。翻看了眼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还早。金毛犬并没有被动静惊醒,依旧伏在床头地暖最热的那一块地方,嘴巴里呜咽着什么,像是坠落了梦魇一般。
果然是心里不能装事,装事就睡不踏实。我在黑暗之中又闭上了眼,在沉沦混沌的梦境里辗转了片刻,然后醒在闹钟响起前,再看时间已经到了五点一刻,决定不再床上耗到五点半闹钟响了。蹑手蹑脚起床穿衣,将金毛犬唤到房间外,然后从外面小心翼翼地带上门。洗漱、上厕所、最后再清点一遍随行物品,然后裹上大衣出门遛狗。
外面下着霏霏细雨,可能是为了节能,小区里的路灯灭了一半。还好仍有天光一线,勉强能够避开脚下的积水。转过一处楼,迎面北风紧过一阵,雨伞也抵不住寒气又逼近了几分,我只能将衣服又裹裹紧,低着头走向避风处。狗倒不怕冷,逆着风跑着,看着它的长毛在风中漂荡,心想这地又得多拖几趟。
喂好猫狗,将行李搬上车,准备出发前,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六点。开出小区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撑着雨伞一路小跑奔向公交车站。再往前开,公交车站门口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上中学生模样的孩子,橙黄色路灯的暖光也照不穿樟树的浓荫,撑着雨伞年轻单薄的身形更加透着寒意。
路过一间连锁的包子铺,匆匆买了两只菜包和一袋豆浆作为早餐,因为赶时间,只能咬了一口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继续开车赶往集合发出地点。除了国道上还有一些大货车之外,一路之上都空空荡荡,积水里碎了一地的霓虹灯光,红红绿绿、喧哗热闹之中仍旧有几丝清冷。
不知不觉地拐到菜市周边的路段,等红灯的时候都没有细想,一不小心拐进了原先有早市的长埭弄。虽然听说路边早市已经搬离了,但因为大菜场并没有挪窝,所以还是有些隐隐担心这个路段会出现拥堵。事实上,我是多虑了。除了几部临近菜市门口的车辆停放得不有点不太妥当之外,道路还是比较顺畅的。
几个穿着高筒雨靴的男人,似乎忙完了手头上的活计,站在面包车边上抽烟,霏霏的雨丝就在他们头顶上飘着,他们穿得也单薄,但似乎不畏寒,一九的天气,头发间呼呼地冒着热气立在冷风中。我在脑海里过了一下这幕画面,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十年前,住在附近的时候,春夏之交我赶过一次六点前的早市,只记得人山人海的喧腾,但却不是寒天里的光景。路过梅园新村路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曾经在报纸见过整版的摄影报道。那个早市,其实从凌晨两三点便开始劳作,食材从铜川路等更大的市集运送过来,在此集散再转运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最终被每家每户主事的采买回家最终摆上餐桌。天寒的冷,由此处出发变成了人情的暖。
六点二十分,我提前了近半小时到了集合地点,这是我这个看似漫长假期的终点。过往的职业素养依然顽固,但也让我能够躲在车子里,从容地吃完早点。前一晚,我选择了九张图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这些照片都是女儿暑假期间,有陪她写作业时拍的、也有去上海旅行里拍的,我补了一句话:2016年即将过去,我很怀念它。我猜这句话感染到了一些人,我看到许多熟悉的名字在下面点了赞。
嗑完最后几口包子,将袋中的豆浆一饮而尽,收拾好车上的垃圾,又一次清点确定了随行的物品,时间恰恰好。看了一眼窗外,车窗外的雨仍然在飘,天光仍旧暗淡,橙黄路灯在冷风和树影中又暗了几分。我打开车门,一步踏了出去,冷风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我拉好衣服,背上包,拖上箱子,关好车门,捏着那袋垃圾,大步从容地走向天光将明的冷风冷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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