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及想像中宽阔

我在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中睡得坦然。抛开了工作和一些原以为不可舍弃的东西。整个人仿佛透明了许多。坦白的如同一个婴孩。

做了一个梦。自己孤单一人赤着足沿着一条幽长的巷子朝前走。前面有隐隐的光亮。遥遥得。像大学筒字楼出口处的那般不可期待的光明。四下里有风。我仿佛是穿着宽大的袍子。衣襟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脚下坎坷不平。只觉得这条路那么无望。然后便醒了。

天光还早。约摸五点的样子。火车的空调打到异常的低。我搜索着套上我的毛巾衫。然后从中铺爬下。安静地洗漱。吃东西。看晨光从车窗外慢慢地透进来。

华北平原一马平川的土地。有薄薄的晨雾。有成片不枝不曼北方的高大树木。那是一种身形瘦削的树种。不多的枝桠一律朝上。缀满应该可以哗哗作响的叶子。像生活当中隐忍性格的人。即便是在喧哗的场合。也有一身凛凛的寒气。偶尔会有成片的向阳葵和玉米。与那些精美图片中出现的场景一样。它们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太阳很快跃出来。到处都是干巴巴的光。沿途经过的村庄。人渐渐得多了起来。有大型的牲口三三两两默默立在田头或树下。

车厢里面也开始喧哗起来。陆陆续续地有人起床洗漱。送餐的服务人员进进出出。隔一个号上铺的女生应该是上海人。车过天津的开始化妆。直至进站前一刻。才将镜子放进梳装盒。一直以为女人化妆应该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可是她做这一切很坦然。

发短信给祁连:我到了。

一出站就看到他的那顶标志性的帽子。还是那么黑瘦。只是不见老。离上次看到他大约有一年左右的光景。他在一直四地飞来飞去。偶尔回到国内。没有固定的工作。或者说根本不工作。早晨的这个时间。接站的人选大概也只有他了。坐地铁去他的住处。

北京地铁通风不好。身处其间。会有轻度的眩晕感。好在路途不长。只是两三站。步出地铁站。太阳很大。很快辨清楚了方向。还好。这个城市没有让我晕头转向。

祁连住牛街附近。那里有很多生活得坦然的寻常百姓。经过的时候早市还没有散去。沿马路就有很多占道的菜摊果农。像极了某个偏远厂矿的生活区。在阳光下面散发出喧腾的生活气味。周遭似乎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即便有。因为彼此间的疏离而神形缩小了不少。这个城市或许是空寂的。

第一次组织这样的聚会。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异乡。认识其中的每一个人。但那些人彼此间却不认识。心里面隐隐地有冷场的预感。祁连执意不愿参加这样的聚会。我不便勉强。深居简出的他大概比我有更大心理阴影。按他的指点坐公交去百盛。

宽马路。似曾相识的建筑。浓郁的树荫。散淡的人群。周末傍晚五点多。车流稀疏。统统都是没有睡醒的模样。果真如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聚会一切尚好。朋友们有说有笑。有些担心注定也是多余的。转移战场。又去附近的星巴克小坐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咖啡也抵不住睡意。跟在大家身后。又回到百盛门前的路。不知怎地想起问北京马路宽阔的话题。并指出门前这条马路没有必要那么宽。朋友们很诧异地回答:这是长安街。

忽然有一种失落感。不是因为自己说错话。而是因为它没有想象中的宽阔。关于长安街的想象其实也是来自于影像或者文字。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东西的认知多半来自于书本和影像。以为那就是什么样子。“没有亲眼见过海”。“没有亲自谈过恋爱”。拿着别人的一知半解。直到有一天。真相忽然摆在自己面前。

(未完待续)

9月12日北京·长安街◇山下有风·李主任·一本电影·嘉嘉·绵羊◆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