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回忆,都自带一层琥珀色滤镜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
——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


文 / 左叔

最近一直在被人问到几时重开堂食。此等“机密”,一个“局外人”又如何能知?

频繁被问到,想来也是从业者们在这几个月里处境艰难。不必懂他们的具体运营,大致也能猜到诸多难处。房租水电要付、员工薪酬要给,而在只能打包外卖的情况下,每日营收眼见着成了涓涓细流。

有些消费是靠场景氛围带动的,餐饮业更是如此吧。一次性打包点回去,多半就不太可能像坐在餐厅里,闻到邻桌飘来的香味儿,招招手叫服务员去加个菜那般方便。

朋友之间的人情往来走动少了,餐饮消费的拉动意愿也降了不少。光是解决一日三餐,本来就没有什么“挣大钱”的可能在其中。

频繁被问到,也有食客们的馋。装在打包盒里的餐点,虽然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个“大师傅”之手,但却因为没了环境氛围、没了精致摆盆、没了时间温度,味道就差出了一大截。

更为重要的缺失,是三五好友聚在一处的愉悦感没有了。而这愉悦感深埋在我们的基因里,从狩猎时代围坐在火塘边那时起,就已经根深蒂固了。那是一种叫着“分享”的愉悦感,更加有助于反复确认彼此关系的亲疏远近。

最后一餐堂食,是工作日午休时间约的“咖啡局”。有人试了新品,有人点了简餐,而我是雷打不动地喝了杯热拿铁。

前不久,我们有讨论到这“最后一餐”。有人多少有些后悔没有试试新品,有人也因为当日身体状态不佳,只要了一杯清水,而有些自我调侃式的懊恼。而当日这一餐“咖啡局”因何而约,诉苦、宣泄、排解、安慰等等细节,则完全没有人再提起了。

所有的回忆,都自带一层琥珀色的滤镜。那原来就闪闪发亮的自不必说,即便是再如何不堪的往事,在经历反复的回忆之后,也会呈现出不一样的质感。

就像一只昆虫陷落在树胶里,拼命挣扎的慌乱、濒临绝境的绝望等等不堪面都不见了,余下的都是时光淬炼后的晶莹、通透以及珍贵。

回忆一定不是完全忠于事实的,而是在往后的不同心境之中,呈现出它的不同剖面。在复述、重构之中不断地被剪辑拼贴,渐渐地偏离事实的本质,衍生出一些被附会了的意义和价值,更像是由“谎言”扭曲、重构、伪造而成的人间“寓言”。

多年之后,若有机会回首眼下的日子,一定是感恩多过憋闷、庆幸多过报怨、包容多过责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