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不为浮名所困的年岁,还想看看当年够得着的那条线

与其热闹着引人夺目,步步紧逼,不如趋向做一个人群之中真实自然的人,不张扬,不虚饰,随时保持后退的位置。心有所定,只是专注做事。
——庆山 / 安妮宝贝 / 素年锦时

文 / 左叔

早上去一个单位开会,碰到了一个退休了两年多的老熟人,也被“抓回来”开会。这个单位在职上班的人开会稀稀拉拉的不准时;反倒是他这么个已经退休的人,看到提前十分钟的要求,早早地便到了会场。

等开会的空档,闲聊了几句。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回我,已退休了,还有什么好忙的。我笑着应他,当然不是指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在问他最近有啥“大作”。他笑笑说,除了几个以前玩在一道的朋友,托他写点定制的“文案”之外,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听完,自然是觉得羡慕的。人到了他这个年龄阶段,若没有执念和痴妄,心思是极容澄明起来了。想想也是,以前努力过的,为之奋斗过的,该有的也都有过了,该尝的也都尝过了;以前努力求之不得的,到了现如今的这步田地,也就自然而来地放弃了。

人但凡不被什么“虚妄”催逼着往前奔跑,就不会那么容易焦虑。内心里不焦虑,面相自然便圆润和善许多,如果再懂一些修身养性的心法,气度上便又添几分气定神闲来。

很多人嘴上都说是“不贪浮名”的,可是人在向上的那个过程当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无谓的”掌声的,尤其是在事业上升期的时候。

大家都知道埋头做事的重要性,但也总想有机会能够让“天”看见自己正在埋头做事。这个“被看见”的过程,有时候就非常有“行为艺术”的意思。有“横摆竖拍”式的被看见,也有“墙外开花”式的被看见,更有“惊艳众人”式的被看见。人在向上的路上,总是有所期待的,无论是“浮名”还是“掌声”。

很难说,这些“浮名”或“掌声”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人需要这些可能也是出于某种本能。可能就是在自己一路向前的奔跑过程中,通过身边人给予的关注目光、寥落掌声,来给自己加加油、打打气,鼓一鼓往前奔跑的动力和干劲。

我倒是期待自己能够做一个略略懂得往后退的人,做一个相对坦然和真实的人,然而我也不敢轻易地否认自己是有所期待的,偶尔也会“大鸣大放的”。

可能是一种辩解吧,我总觉得自己的这个期待未必完全是因为想要得到什么,更多的是想知道自己在该做事、该努力、该向上的阶段,到底能够“摸高”摸到什么位置上。或者人生也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只是在这个阶段,还是想做一些事情的,就跟那位“仁兄”提前十分钟到会场一样,成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或许,等到我像那位与我闲聊片刻的朋友那个年岁,向后看看自己当年努力一下就能够得着的“摸高线”,可能也会多一些坦然,少些遗憾吧。